闻笛一怔,望向齐洛。
“不过当时我和闻笛心里都急着让薛神医给楚浅凝瞧病,顾不上这许多。”齐洛说着,淡淡地瞥了一眼秦夫人:“倒是秦夫人,突然带人进来兴师问罪,也不知从哪里听说是闻笛做的。”
“七公子说话可要小心一些,祸从口出,你身份尊贵,可不要和歹人同流合污啊。”秦夫人沉声道。
“歹人?”齐洛轻笑一声,道:“我倒是觉得秦夫人身边的春露所说证词漏洞百出。”
齐洛说着,不着痕迹地挡在闻笛身前:
“若是闻笛真有一人当关之能,为何还要屈居楚浅凝身边做个丫鬟?再者说,依着春露所言,‘我们都看见了’,不知她是和谁看见闻笛行凶了?不如找来问问,对对证词?”
春露眼神开始闪躲。
齐洛留意到了春露的神情,心里更是多了一分把握:
“况且,若是闻笛真有这样的本事,撂倒了满院子的大汉,还能让春露等人逃了?”
闻笛握着手里的药方,手心微微出汗。
瑜歌道人在帮她,齐洛在帮她,楚浅凝也需要她……
“我没有杀人。”闻笛垂了垂眸子,声音哽咽:“不知秦夫人为何如此容不得我,非要怪在闻笛头上。”
“你!”春露看着闻笛这副可怜模样,心里气极:“明明就是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刚才我们进屋的时候你还拿着匕首准备杀了我们呢!”
“那是防身啊。”闻笛委屈道:“你们这么多人突然闯了进来,我总要想法子保护齐公子和楚小姐啊。”
秦夫人眯了眯眼睛,抑制住翻涌的怒气,端起家母的姿态喝道:“好了!都别说了!”
闻笛恐惧地看了秦夫人一眼,又往齐洛身后缩了缩。
“正好方公子带了京州府尹前来,此事既然存疑,不如就交给官府来办。”秦夫人说着,朝方涵望去:“方公子,你说呢?”
方涵虽然厌恶秦夫人,却还是依照律法道:“理应如此。”
“那闻笛作为疑犯,还请外面的官差大人将闻笛带走。在未查清楚事实之前,这样的奴才留在府里,我可不放心啊。”秦夫人道。
“是。”方涵微微点了点头。
秦夫人满意地笑了。
“不过秦夫人这样说了,那春露理应也该带走。”方涵冷漠道:“等到水落石出之时,究竟谁在撒谎谁该判刑,自然明了。”
秦夫人面色一僵。
此时,一个捕头走了进来,朝众人行了礼,凑在方涵耳边说了什么。
“恭喜秦夫人,院内家丁并非全部身亡,八死五十一伤,只是被人打昏了而已。”方涵起身道:“既然这边事情落定,那在下就告辞了。”
秦夫人闭了闭眼睛,脸上仍是挂着微笑,送众人离府。
“我会救你出来的。”闻笛临被押走前,齐洛轻声道。
“多谢。”闻笛笑了笑。
众人都走了,楚浅凝屋内只有瑜歌道人和齐洛。
齐洛回想起闻笛的事情,微微有些失神。
“齐公子放心。”瑜歌道人拍了拍齐洛的肩膀,笑道:“贫道说了闻笛不会杀人,她便不会杀人。”
齐洛只当瑜歌道人安慰他,便扯出一个微笑回应。
“诶,齐公子不要不信贫道啊。”瑜歌道人神态有些隐晦意味:
“真正的凶手会找到的,不过肯定不会是闻笛。”
等楚浅凝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满头白发却十分慈祥的人坐在她的床边。
“师……师父?”
楚浅凝脑海里浮现瑜歌道人的信息,开口叫着。
“好徒儿,感觉怎么样呀?”瑜歌道人手里拿着碗药,笑着问道。
“唔……好多了。”楚浅凝晃了晃脑袋,心下猜测是瑜歌道人救了她,便道:“多谢师父。”
“诶呦,一年不见,你变得懂事多了呀。”瑜歌道人摸着胡子笑了笑,将碗递给楚浅凝。
楚浅凝接过正要喝,却微微一愣,望了望四周,问道:“闻笛呢?”
如果瑜歌道人和闻笛遇上可怎么办啊?要是他们再深入交流,那她不就露馅了吗!
还有她临晕倒之前,闻笛似乎要出去做什么傻事……
“她呀,被抓走了。”瑜歌道人眼睛仍是笑眯眯的:“不过啊,很快就会放出来啦。”
“什么?”楚浅凝惊讶。
“你快喝药,喝完药为师仔细跟你说说。”
深夜,牢房内。
夜深露重,初秋忽冷忽热,凉风钻过牢房生锈的铁窗,阵阵吹了过来。
春露缩在牢房一角,看着发了霉的被子,捏着鼻子,十分痛苦。
春露的娘亲就是在秦家做事,打从她十四岁起,便跟了秦夫人。
秦家虽然不如楚家那般富有,但是也算是高门大户,春露从未在这么阴森的环境里待过。
“夫人快快救我出去啊……”
春露嘴里轻声反复念着,又望向对面的牢房一眼,呸了一声。
闻笛倒是不嫌弃牢房的被子,泰然自若地盖在身上,手里甚至还拿着已经发干的半个馒头啃着,时不时喝口根本没有什么油腥的汤。
春露看着心里直犯恶心,隔着铁栅栏冷声道:“我劝你快点招了!别连累我们跟你一起受苦。”
闻笛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只当做没听见。
春露被闻笛这样不在乎的态度惹毛了,立马起了身骂道: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贱东西!”
闻笛咀嚼的动作停了。
春露见状,面露得意之色:“夫人可让我们查清楚了,你是七公子从醉仙馆带出来的。”
闻笛抬了抬眼皮,盯着春露。
“呦,谁不知道醉仙馆里都是什么玩意儿,被玩弄的东西,连赎出来做妾都嫌丢人!”春露鄙夷道。
闻笛仍是盯着春露,却是翻开被子起了身,直直往春露的方向走去。
牢房逼仄,对面的两间之间也不过是两三步远,春露见闻笛目光冷冽,顿时警惕道:
“你想干嘛!”
“我能做什么。”闻笛伸出手,淡淡道:“你那碗汤,不喝了可以给我。”
春露闻言一怔,继而转头看了看地上那碗飘着几根青菜的汤。
在她的眼里,这是府里给最下等的丫鬟都不吃的东西。
春露失笑,端起那一碗汤,隔空晃了晃:“你想要是吧?”
闻笛点了点头。
“呸!”春露狠狠在碗里吐了口水,尖声道:“扔了都不给你!”
春露说着,便把那碗汤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