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笛垂了垂眸子,转身回到了床上,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于是,春露也没有看到她轻轻弯起的嘴角。
夜越来越深,牢房里静的可怕。
春露已经忍不住把被子盖到了身上,但是却仍觉得难以入睡。
空旷静谧的牢房里,只有她的肚子一直在咕咕叫。
春露已经饿得睡不着了。
她看着半个干的发裂的馒头,抿了抿嘴唇,还是尝试咬了几口。
冷硬的馒头咀嚼起来十分困难,更不要提咽下去了。
春露梗着脖子用力半天,终于放弃了,将馒头都吐了出来。
太难熬了!实在是太难熬了!
春露抱着被子哭了起来,她现在好恨,她恨和楚浅凝相关的所有人。
如果没有他们,她现在又何必落到这样的境地!
“春露,春露……”
忽的,有个声音轻轻唤她。
春露从被子里抬起头来,看着忽然出现在牢房门口的人。
那人穿着一身黑衣,蹲在了春露面前。
“你……你是谁?”春露抓紧了被子,目露警惕。
“嘘……”那人轻声道:“我是夫人派来找你的。”
春露心里一喜,却仍是疑虑:“真的?你怎么可以证明?”
那人闻言,从怀里翻着什么,拿出来一个玉佩放在春露手上:“现在可以相信了吧。”
那是夫人的贴身玉佩,春露绝对不会认错。
“夫人果然来救我了!我从小就跟着夫人……”
春露开心的几乎要哭出来,她死死捏着玉佩,声音哽咽:“夫人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救我出去?”
“很快了。”那人道。
“那就好……”春露感激地看着那人,又抚摸着手里的玉佩。
“不过,还有一件事要你做。”那人压低声音道。
“什么?”春露问道。
那人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纸包,声音更轻:“找机会把这个放在闻笛的饭菜里,会有狱卒配合你的。”
春露瞪圆了眼睛:“夫人的意思是……”
“没错。”那人道:“齐家公子和楚浅凝死死保着闻笛,这次闻笛恐怕是要毫发无损地出去了,夫人她不甘心啊。”
“我也不甘心!”春露狠狠道。
要不是她,她也不会到这个鬼地方来。
现在想来,闻笛就是故意激怒她,让她把汤倒掉,好让她饿肚子!
春露越想越气,看着那小纸包,死死捏在手里。
“到时候只说闻笛受不了牢房环境,暴毙死了,没人会查。”那人道:“夫人这边有太子护着,一个丫鬟而已,还是可以搞定的。”
春露听那人提到太子,便更是放心。
秦夫人和太子谈话的时候,她就在门外候着,隔着门她都能听见秦夫人和太子聊得有多投机。
“闻笛一死,你就可以出来了。”那人说着,又拿出来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春露手上:“夫人在外面等你的好消息。”
春露感激的说了好几声谢谢,目送着那人离开。
那黑衣人出了监狱,轻功夜行,很快就到了醉仙馆。
“回殿下的话,都依着殿下的吩咐做了。”那人脱去了黑衣,正是连翘。
“嗯。”
沈肆正沏着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推了一杯出来,道:
“初秋夜寒,喝杯热茶吧。”
连翘微微一怔,道:“谢殿下。”
殿下最近越来越有人情味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
连翘半是惊疑半是欣慰地饮茶,又听见沈肆问道:
“孙员外郎那边办妥了吗?”
“一切如殿下的意思办的,没有任何差错。”连翘道。
沈肆轻笑了一声,眸子却冰冷狠厉。
三天前。
“去查,给你们三个时辰!”沈肆冷冷道:“谁给楚浅凝的琴上涂了毒,顺着闻笛那条线去查,要快。”
连翘广白等人立马领命出去查,却见忍冬推门进来了。
“忙活什么呢?”忍冬环视了一周,见着沈肆脸色不好,笑道:
“因为楚家小姐的事?”
沈肆直觉灵敏,反问道:“你知道消息。”
“是啊。”忍冬调整了一下面具,悠悠走到沈肆面前:“我全都知道。”
“今天我耐心不足,你最好不要浪费时间。”沈肆盯着忍冬,冷声道。
“好,那我们直接一点。”忍冬点了点头,道:“我要你改了计划,关于三皇子。”
“不可能。”沈肆斩钉截铁。
“你听我说完。”忍冬站在沈肆面前,认真道:
“布防图我还是会偷出来,但是我要你想办法,让我嫁给三皇子。”
沈肆微微一挑眉,轻哼了一声道:“你要的有点多。”
“物有所值。”忍冬迎着沈肆的目光,不卑不亢:“你以后需要我的时候多着呢,况且我在三皇子身边,无论对谁都有好处。”
“恐怕你对三哥下不了手。”沈肆道。
“会的。”忍冬眼神沉了沉:
“为了能得到他,我什么都做得出来。”
沈肆难得露出一个怜悯的笑容,不知道是可怜忍冬,还是可怜沈懿。
“好。”他说。
忍冬看沈肆应了,便将今天所见说了出来。
原来是孙员外郎倾心楚可柔,而楚可柔总是时不时抱怨楚浅凝苛待她,孙员外郎听了便记在心里,寻找机会打算报复楚浅凝。
这次双馨比赛下毒是孙员外郎自己的主意,打算事成之后找楚可柔邀功。孙员外郎恐查到自己的头上,便杀死了所有参与这件事的奴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被卢绣娘的儿子卢劲知道了。他那天去找闻笛想要阻止,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就是这样了。”忍冬道:“那天双馨比赛,我就在外面待着,看见卢劲来找闻笛就觉得不对劲,等闻笛走了以后好好盘问了卢劲一番。”
“现在卢劲人呢?”沈肆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送回孙府了。”忍冬道:“孙家都是狠辣之辈,要是被孙员外郎发现卢劲的异常,卢家一家子都不好过。”
“呵。”沈肆轻哼了一声,眼神阴沉。
忍冬看沈肆的表情,心里一凛:“殿下想做什么?”
“卢家帮了楚浅凝不少,总不能看着他们每天如履薄冰似的在孙家生活。”沈肆笑道。
“你想帮卢家?”忍冬闻言挑了挑眉。
他能有这么好心?
忍冬疑惑,连翘等人也十分惊讶,这完全不是沈肆的做事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