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外面来人了。”春露进了屋,看着在人群中挣扎的闻笛和齐洛,又望向秦夫人:“是方涵来了。”
“叫人赶走就是了。”秦夫人微微皱了皱眉。
“不能赶的,夫人。”春露面露难色道:“方公子是带着京州府尹一起来的,说是楚小姐作为案情重要人员,一定要仔细查看一番。”
“这是什么道理?难道人死了还要查验一番吗?”秦夫人眸子沉了沉,道:“罢了,我去应付应付。”
秦夫人说完,便朝门外走去。
“不劳烦秦夫人,我们已经进来了。”
冷清的声音字正腔圆,传进耳朵里像是一把锋利的刃,让人听了不由得心里一凛。
话音刚落,便见洁白如雪的下摆已经探进了屋。
秦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仆人放开了闻笛和齐洛。
方涵环视了屋内一周,最终视线冷漠地落到了秦夫人身上:“没想到楚浅凝房内竟如此热闹,还是托了秦夫人的福。”
方涵从母亲那里听闻秦夫人联手太子蓄意加害楚浅凝的事情,现下只觉得秦夫人此人十分恶毒,面对这样的人,他也端不起君子之风。
秦夫人却是不甚在意,反而温声道:“方公子有所不知,浅凝现在昏迷不醒,恐怕是不能为案情提供什么证词了。”
“楚小姐昏迷不醒全京州城都知道,为何我会不知?”方涵冷冷道。
秦夫人还没见过这样直接堵人话的,顿时语塞。
“这便是我们此次前来的目的,为楚小姐解毒。”方涵说着,望了闻笛和齐洛一眼:“还请两位放心,楚小姐此次有救。”
“真的!”闻笛声音有些嘶哑,眸子里满是激动。
方涵从不诓人,齐洛想着,嘴角也忍不住弯了起来。
秦夫人微微眯了眯眼睛,面上也是一副欣喜神色:“若是能救浅凝,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
“方小公子,你挡着贫道啦,让一让,让一让……”
熟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秦夫人一愣。
瑜歌道人,据说世上无毒不能解的瑜歌道人。
不是云游四海了吗?怎么好死不死的现在又回到京州城了!
方涵闻言,立马侧身让出一个位置,躬身行了个礼:“有劳瑜歌道人了。”
上至皇室下至百姓,对于修行高深的道人和禅师都是极为敬重的。
再加上瑜歌道人久负盛名,秦夫人想拦也是没有理由的。
“诶,那是贫道的徒弟,贫道能见死不救嘛。”瑜歌道人说着,便迈进了屋,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向床上的楚浅凝走去。
“诶呦,这丫头,从小就爱闯祸,总是提醒她要保重自己,就是不听,看看,这次小命差点玩没了吧。”
瑜歌道人说着,坐在床边,摸了摸楚浅凝的手腕,又掀了掀楚浅凝的眼皮。
“还好,还好。”
瑜歌道人摸了摸银白如雪的胡须,面色轻松。齐洛见状,总算是放了心。
“不过也要养十天半个月了。”瑜歌道人说着,竟然哈哈笑了起来,伸手刮了一下楚浅凝的鼻头:“正好磨磨你丫头贪玩的性子,整天不知天高地厚的……”
秦夫人袖子里的手指紧紧攥着,指甲快要掐进手心里。
瑜歌道人如此,她心里十分嫉恨。
楚浅凝倒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为什么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这次徒劳无功,太子那边恐怕是要怪她无能,说不准以后便不愿和她这边往来了。
秦夫人心里想着,顿时火大,却还要装出一副欣喜的表情。
“若是您能救得了浅凝,那就太好了!”秦夫人说着,便朝着瑜歌道人走了过去:“您救了浅凝的命,就是楚家的大恩人啊!”
“诶,好说好说。”瑜歌道人眼睛笑眯眯的:“秦夫人总是这么客气,不过也是,自古以来继母难为,也是辛苦你了。”
秦夫人还想开口说什么,瑜歌道人却将视线落到了被仆人挤到角落的闻笛身上。
“呦,你也在啊,那可真是太好啦!”瑜歌道人说着,便向闻笛走去。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塞进了闻笛的手里:
“你最是细心,这是楚浅凝要喝的药,每日督促她喝完,这丫头最怕苦了,可要好好看着她,别让她把药倒进花盆里。”
楚浅凝说过,就是瑜歌道人让她将闻笛赎出来的。现下,她又有办法救楚浅凝。
闻笛现在看着面前的瑜歌道人,就仿佛见着了恩人一般。
果然苍天有眼,不会让好人枉死。
她捏紧了手里的药方,眼眶有些湿润:“好,好,闻笛现在就去。”
“等等!”秦夫人忽然出声。
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力气,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楚浅凝这次死不成,也要断她一只手臂!
秦夫人这么想着,眼睛一瞥,春露马上会意。
“闻笛这个罪奴刚才伤了数十家丁,我们都看见了。”春露对方涵行了个礼,道:“按照楚家的规矩,这等罪奴是要发卖出去的,已经不配做楚小姐的丫鬟了。”
方涵微微皱了皱眉,望向闻笛。
闻笛垂了垂眸子,一声不吭。
的确,她杀了人。
“诶呦,你看见闻笛杀人了?”瑜歌道人脑袋一歪,看着春露,语气意味深长:“小姑娘,你可不要随便冤枉人啊,闻笛胆子小,你可不要吓着她。”
春露闻言,顿时瞪圆了眸子。
闻笛胆小?天大的笑话。
然而春露人微言轻,不敢随便反驳瑜歌道人的话,只是将目光投向秦夫人。
秦夫人摸了摸发簪,低头叹了口气:“瑜歌道人您是不知道啊,这个奴才看着年纪小,动起手来可是毫不含糊!您过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地上倒了那么多人,全是这个奴才做的好事!”
“不是我!”闻笛冷眼看着秦夫人。
“你这奴才,竟敢狡辩!”秦夫人狠狠瞪了闻笛一眼:“不是你还能有谁?”
秦夫人说着,眉头蹙了起来:“楚老爷出了远门,浅凝又卧病在床,我这个弱女子苦苦撑着这个家,现在家里出了这等横行无赖的奴才……”
她说着,锤了锤胸口,眼看就要流下泪来。
齐洛轻哼一声,随即又目光复杂地望向闻笛。
闻笛出来的时候脸颊上有血,他看见了。
若真的是她……
齐洛眸子沉了沉,却是开口道:“我进来找楚浅凝的时候楚宅里就已经是这样了,连闻笛也是吓了一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