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做官了
林冬同几个丫头坐在一起,旁边还挨着一个看着颇为机灵的少女。.k?a\n′s¨h+u\w_u~.?o′r*g\她看见林冬脸上的表情,轻声笑道:“冬儿,你在看什么?”
听到声音,林冬收回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笑容之下藏着一点阴阳怪气,“京城繁华,我想多看几眼。”
“原来是这样,”对面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不屑,笑着说道:“那你可要多看看了,等回到潼津,你再想进京可就难了。”
肖老夫人的车驾进入皇城胡同,这里全是皇家别苑。
肖贤妃亲自求了皇后,选了一座气派的园林给肖老夫人居住。
肖老夫人扶着柳妈妈的手,往园林中走去。
王尚仪带着一群女使和宫女迎了出来。
一番繁杂的礼节之后,肖老夫人坐在园林中的主殿中,满意的目光转了几圈后,才问道:“贤妃娘娘呢?”
王尚仪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回道:“今早贤妃娘娘同皇后娘娘一起,去了桑园,这会儿估计要回来了。”
肖老夫人不懂,“去桑园做什么?”
林冬和几名婢女一起站在肖老夫人身后,听着这话,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桑园中,林雀青捧着木盒,站在一众女使面前。
木盒中是她花费半个月时间绘制的桑园祭礼图。
前世,裴肆川在林府做了两年的教书先生,她连书都没读全,更遑论画画。
这一世在乐律书院,琴棋书画,她什么都学了。
夫子教的好,她学的用心。
多活一世的好处是,她觉得自己比上一世聪明,什么都学的快,学的好。
木盒打开,露出里面厚厚一沓图纸。
宫女上前,将图纸一一铺展开,皇后和贤妃,还有其他几名宫中妃嫔走上前查看。
“竟有几分灵气!”
贤妃看着画卷上的人物,桑农身着短打衣衫,弯着腰在桑树底下或除草,或修剪枝丫,还有施肥,旁边还有注解。°鸿?特?小,说?网,?± §更@?/新=?~最?¤快_
注解用的是簪花小楷,字迹娟秀,笔触纤细。
“为何要在上面写这些注解?”贤妃好奇的问。
旁人只绘制图画,并无注解,只有林雀青的图纸,每一幅都有注解,像是一本养桑的图谱。
林雀青微微福身,声音清脆道:“臣女幼年曾在田间长大,百姓农桑大多来自祖祖辈辈的经验,经验丰富的农家,桑树长得好,经验不足的农家,桑树长得不好。半个月来,臣女与桑园的桑农接触,发现他们在对种植桑树颇有心得,故而将他们的心得汇集成文字,作为注解。若有机会,传到百姓家中,让更多的百姓种好桑树。”
桑园中,皇后和妃嫔有七八人,女官数十人,宫女还有女使将近千人。
林雀青站在人前,声音朗朗,清晰的传入每个人耳中。
皇后抬起头,正眼望过去,掷地有声的问道:“你叫林雀青?”
林雀青再次屈膝行礼,“臣女林雀青!”
另一边贤妃已经拿起林雀青的册子,忽然笑道:“潼津人,和本宫是同乡呢!”
满宫的人都知道贤妃是潼津人,因为思念家乡,就连穿的衣裳也要用潼津独有的彩绸。
皇后斜睨过去,笑道:“恭喜妹妹了,往后你在宫中又多了一个人说话。”
这话的意思就是林雀青留用了。
亲蚕礼过后,只要她不犯下大错,就会成为正式的宫廷女官。
林雀青的膝盖又一次弯了下来。
这天之后,林雀青就与其他女使不一样。
不一样的人,若还是留在旧群体就容易招惹是非。
林雀青走在路上,忽然感觉后面传来几声急促的脚步,她侧开身,两边却同时走来人。
“了不得了,得了皇后娘娘的夸赞,眼睛就只会看天,不会看地了。”
明明也是一名芳华少女,朱红的唇舌吐出来话却像地上的癞蛤蟆。
林雀青定定看了她一眼,而后目光在其余几人的脸上一一扫过。20$′+0·小ˉ×说£网=3 ?,^更×新±?t最?|¢全D
她们中有的人嬉笑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有的低着头默不作声。
大多都是事不关己。
她微微一笑,错开身,“你们先走!”
她一副好脾气,却再次惹来对方的怒火。
“真会装模作样,就看不得这种人!”
林雀青仍然笑着,仿佛对面说话的是一团泥巴。
那人本就是为了挑事,连着两次林雀青都不接招,眼珠快速转动,脚步往前迈了过去。
林雀青反应不慢,快速后退。
挑事的人在一众女使中,资质最差,为人懒惰,喜欢走捷径。
刚来的时候,她送了许多人小礼物,林雀青也差点收到。
她拉拢一些与她一样资质不足的女使,像是一个小团队,打压比她们好的人。
先前的时候,林雀青低调,不爱与不熟悉的人走动。
那些人虽对她有些注目,但到底没找到空子。
昨日,她在人前出了风头,又得皇后亲口认定,板上钉钉的大好前程。
挑事的这人昨日却因化作粗糙凌乱,被典官直接否决,连拿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她这样的,月底就要被驱逐出桑园。
不要怪她傲慢,在她看来,眼前这种人就是泥沼里的石头,而她是珍贵的瓷器。
用珍贵的瓷器与泥沼里的石头硬碰硬,是傻子才会做的事。
收拾这种人,方法多的是,犯不着在这里与她正面对垒。
“噗通——”一声响,那人摔进桑树下的泥土。
泥土才被翻过,松软湿润。那人没有受伤,但衣服上、脸上沾满了泥土,看起来狼狈极了。
“你呀,也太不小心了,这地上竖着的台阶,你怎么总是不看路?”
林雀青一脸好心,做出上前搀扶的姿态,身体却后退两步,与之拉开距离。
“你——,是你推我的!”那人指着林雀青,厉声控诉。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出声。
林雀青已经退开三丈远,无奈地摊开双手,“不要冤枉人,我和你相距这么远,怎么推你?”
“就是你推的我,”那人一点都不心虚,认定了林雀青作恶,看向其他人,“你们说,是不是她推的我?”
林雀青也随着那人的目光看过去。
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预料,可心底仍旧升起一丝期待,期待有人说真话。
两个人附和,其余人沉默。
这样的情况比她预料的要好一些。
林雀青脑子中回忆着上一世的画面。
上一世,林冬经常让她遇到这种境地,那时候她是怎么做的呢?
当然是据理力争,可越争,错的就越多。
其实,眼前这种情况,她做没做根本不重要。
她们的目的就是找出她的错处,将她的错处放大,最后将她也拉入泥潭。
她们本身就处在泥潭,把她从高处拉到与她们一样的境地,才能让她们内心的焦灼得到平息。
善恶不分男女,分人。
林雀青遇到了恶人。
她看着几人,为首哪一个还坐在地上,满身的泥土,眼睛里的恶意几乎化作实质。
如果林冬遇到眼前的情况会怎么做呢?
林冬好像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境地。
所以,她只靠自己来处理眼前的刁难。
林雀青忽然红了眼眶,用帕子捂住脸,带着哭腔,酝酿了几下,“呜呜呜”地捂着脸跑了。
她跑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都有些弄不清,林雀青到底是性子软好欺负,还是狡猾的像狐狸?
空气静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问:“咱们……怎么办?”
“还找典官告状吗?”
地上的人骂骂咧咧爬起来,拍着身上的泥土,“告个屁,她哭成那样,告到典官那儿,咱们和她还不定谁受罚呢?”
在危险的感知上,这人比一般人敏锐。
她原本的计划,先与林雀青发生口角争执,最好再打一架。
这样事情就会闹大,她是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但林雀青不同,板上钉钉的女官,前程大好。
发生了这样的事,就算真相查出来,传到皇后娘娘耳中,也会认为她行事张狂,不当大用。
那人摸着怀中鼓鼓的荷包,心底叹气,这钱可真不好拿。
林雀青捂着脸跑到那些人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
然而,她偷偷转过身,探出头往外看。
那些人的话清晰传人耳中,她挑挑眉毛,嘴角划过一抹得意的笑。
之后的几天,林雀青处处小心,不与人发生争执。
很多人怒其不争,觉得她性子软和,没志气。
典官把这一切看在眼里,林雀青的职位前两天已经下来。
但王尚仪却要她将调令压下两天,看一看林雀青的品性。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典官自己也是从低位爬上来的。
林雀青的经历,她也曾经历。
她自问做不到林雀青这样隐忍,当初要不是王尚仪保她,她早就被那些人拉下水。
这天傍晚,桑园洪钟鸣响。
“发生了什么事?”
“快走,听说职位下来了,也不知道我能领什么差事?”
桑园的娘娘殿上,嫘祖神像矗立在中央,双手持着丝帛,仰望青天。
王尚仪站在嫘祖神像下,穿皂靴,身披方花罗袍,头戴纱帽,上簪罗锦花,威仪万千。
王尚仪手持诰敕文书,犀利的目光扫过所有人,众人皆低头行礼。
“今特进封潼津女林雀青为亲蚕赞礼尚官,秩正七品。赐以青袍金带,象牙笏板,岁禄百石。望尔秉持忠勤,承宣中宫懿旨,恪尽职守。”
正七品!
林雀青的嘴角忍不住上翘,压都压不下来。
她做官了,还有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