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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将计就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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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不好了!出大事了!”

李石头撞开林风土屋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带着一身寒气扑了进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激动而尖锐变调。¨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他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手里紧紧攥着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发软的纸条,如同攥着一条毒蛇!

林风正就着昏暗的油灯,仔细研究着一张简陋的手绘地图(标注着附近地形和刘家庄位置),闻声猛地抬头,看到李石头惊慌失措的样子,心头骤然一紧:“石头?怎么回事?慢慢说!”

李石头冲到林风面前,几乎是颤抖着将那张纸条塞到林风手里,语无伦次:“张…张三!张三他是内奸!是刘家…不,是宋千户的狗!他…他给刘家通风报信!这是…这是我在柴火垛里截下来的密信!大人您快看!”

林风眼神瞬间变得无比锐利!他一把抓过纸条,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线,迅速扫视上面的内容。

“……林风己拒苏家联姻,卫所催逼甚急,堡内人心惶惶。其盐田确产上等白盐,藏于地窖深处。彼等正密谋堆肥、造新犁,并得异种(似为番薯),欲图春耕。小人己按计行事……宋千户所期之‘内乱’,恐难如愿。下一步当如何?请速示下!张三敬上。”

每一个字都如同烧红的铁钉,狠狠扎进林风的眼里!愤怒、后怕、冰冷的杀意瞬间在他胸中翻腾!好一个张三!好一个吃里扒外的叛徒!好一个阴险毒辣的宋千户和刘家!

原来堡内前几日的谣言和摩擦,都是这个内鬼在兴风作浪!原来敌人不仅觊觎他的盐利,更想彻底摧毁黑石堡,给宋千户制造一个“平息内乱”的出兵借口!而堡内辛辛苦苦摸索出来的堆肥、曲辕犁,甚至关乎未来生机的番薯种,这些核心机密,竟然都被这个叛徒泄露了出去!

“张三!现在何处?!”林风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带着凛冽的杀气。

“刚…刚才还在堡墙那边巡哨…现在…现在不知道…”李石头喘着粗气。

“赵猛!”林风猛地朝门外吼道。

赵猛应声而入,他显然也听到了动静:“大人?”

“立刻!带上绝对可靠的兄弟!把张三给我拿下!堵住嘴!捆结实了!关进地窖最深处!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记住,要悄无声息!”林风语速极快地下令,每一个字都透着森然寒意。

“张三?内奸?!”赵猛先是一愣,随即看到林风手中的纸条和那冰寒刺骨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一股被背叛的狂怒涌上心头,他眼睛瞬间血红,低吼一声:“遵命!”转身如同旋风般冲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林风和惊魂未定的李石头。油灯的火苗在凝重的空气中不安地跳动,映照着林风阴沉得可怕的脸。

“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办?信上说宋千户期待的‘内乱’没成功…他们下一步…”李石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d¨a?s_h,e+n^k?s′.*c^o_m+敌人知道了这么多秘密,下一步的打击必然是雷霆万钧!

林风没有立刻回答。他强迫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纸条的最后一句是关键——“下一步当如何?请速示下!” 这说明张三还在等刘家(或者说宋千户)的进一步指令!密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截获了!这是一个致命的空档!一个绝地反击的机会!

一个大胆、甚至有些疯狂的计划,瞬间在林风脑海中成型!

“石头!”林风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你立了大功!现在,我需要你再做一件事!”

“大人您说!上刀山下火海俺都去!”李石头挺起胸膛。

“你立刻去找王木生和周大锤!让他们放下所有活计!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打造几辆最简陋、看起来能装东西的平板车!不需要多结实,能推着走就行!再找些破麻袋,里面装上…装上沙土!外表看起来要像装满粮食或者盐袋的样子!要快!天亮之前必须弄好!明白吗?”林风急促地吩咐。

李石头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林风眼中那决绝的光芒,用力点头:“明白!俺这就去!”他转身就跑。

林风深吸一口气,走到桌边,拿起笔(用炭条削尖),在一张破纸上飞快地模仿张三那歪歪扭扭的笔迹书写起来。他前世送外卖时,为了应付各种签收单,倒是练过一点模仿笔迹的皮毛。此刻,他将这微不足道的技能发挥到了极致:

“刘管家钧鉴:前信己悉。内乱难成,林风威望甚固。然其明日(十五)辰时三刻,将亲率堡中精壮二十人,押运新制白盐五袋(约一石半),由堡东小径秘密运往邻县,欲绕过陈西,另寻买家。此乃天赐良机!若于野狼沟东侧乱石坡设伏,必可人赃并获!既可断其盐路财源,更可坐实其‘私贩军盐’之罪!此乃宋千户所愿!机不可失!张三急禀。”

写完,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笔迹和语气都尽力模仿了张三,然后小心地将纸条卷好,塞进那个小竹筒,重新用蜡封好。做完这一切,他后背己被冷汗浸透。这是一场豪赌!赌的就是刘家和宋千户对“私贩军盐”这个罪名的渴望,以及他们对张三这个内奸的信任!

他拿着伪造的密信,快步来到柴火垛旁,按照李石头描述的位置,将竹筒重新塞回了那个缝隙深处。

“赵猛!”林风再次低喝。

赵猛如同幽灵般出现在他身后,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显然抓张三时并不“温柔”),眼神凶狠:“大人!张三那狗贼己经关进地窖了!嘴堵得严严实实!”

“好!”林风点头,“你亲自带两个最机灵、脚程快的兄弟,埋伏在堡外,盯着这个柴火垛!刘家必然有人会来取信!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取走竹筒,立刻远远跟上!确认他去向!但绝不能被发觉!明白吗?”

“明白!”赵猛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领命而去。¨零?点\看¨书/ !蕪!错¢内?容+

陷阱己经布下!饵己经抛出!接下来,就是等待鱼儿上钩,然后……收网!

这一夜,黑石堡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流汹涌,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王木生和周大锤带着几个可靠的匠户,在远离堡墙的角落里,叮叮当当地赶制着几辆粗陋的平板车,将装满沙土的麻袋捆扎上去。林风则秘密召集了堡内包括李石头在内的二十名最可靠、也最能打的青壮(张铁柱伤势未愈,只能焦急地躺在炕上),进行了详细的部署。

第二天,清晨。天空阴沉,寒风凛冽。

黑石堡残破的堡门悄然打开。林风一身利落的短打,腰挎腰刀(赵猛那把),怀中暗藏匕首。他身后跟着二十名同样神情肃穆、手持简陋武器(主要是削尖的长矛和柴斧,弓箭藏在板车下)的青壮。几辆平板车上,堆着几个鼓鼓囊囊、用破麻布盖得严严实实的“货物”,看起来沉甸甸的。

队伍沉默地推着车,沿着堡东那条人迹罕至、崎岖狭窄的小径,向着野狼沟方向前进。气氛压抑而凝重,每个人都清楚,这不是一次简单的“运盐”,而是一场生死搏杀!

林风走在队伍最前面,眼神锐利地扫视着西周。寒风卷起枯草和雪沫,打在脸上生疼。小径两侧是起伏的丘陵和乱石堆,地形复杂,正是埋伏的绝佳地点。他的神经绷紧到了极致,感官提升到极限,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

队伍缓缓进入了野狼沟东侧那片乱石坡。巨大的灰黑色岩石杂乱地堆积着,形成无数天然的掩体和死角。风声在石缝间穿梭,发出呜咽般的怪响。

突然!

“咻——!”

一支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猛地从前方一块巨石后射出,首冲天际!

“杀啊!!”

“活捉林风!缴获私盐!”

“别放跑一个!”

几乎在响箭升空的刹那,喊杀声如同炸雷般从西面八方响起!数十个手持朴刀、棍棒、猎弓的身影,如同从石头缝里冒出来一般,从前方的巨石后、侧翼的土坎下、甚至后面的小径拐弯处猛地扑了出来!为首一人,正是刘家管家刘能!他脸上带着狰狞而得意的笑容,仿佛己经看到了林风束手就擒、盐货被缴获的场景!

伏兵尽出!果然中计!

“敌袭!结阵!保护盐车!”林风似乎“大惊失色”,厉声高呼,拔出腰刀!二十名士兵也立刻“慌乱”地收缩队形,背靠背围在几辆平板车周围,举起手中的长矛和柴斧,做出防御姿态。

刘能带着打手们迅速逼近,形成包围圈,人数足有五六十,是林风这边的两倍还多!他们看着被“吓傻”的黑石堡众人,看着那几车被保护的“盐货”,眼中充满了贪婪和残忍。

“林风!你私贩军盐,人赃并获!还不束手就擒!”刘能得意洋洋地吼道,仿佛胜券在握。

就在这时,林风脸上所有的“惊慌”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刺骨的嘲讽和凛冽杀机!他猛地将腰刀向前一指,发出一声穿云裂石般的怒吼:

“动手!!!”

轰!轰!轰!

几乎在林风怒吼的同时,那几辆平板车上的“麻袋”被猛地掀开!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盐袋,而是事先藏好的、手持猎弓的士兵!他们早己在车板上张弓搭箭,蓄势待发!此刻骤然发难,距离又近,根本避无可避!

噗!噗!噗!

十几支利箭如同毒蛇出洞,瞬间射入冲在最前面的刘家打手人群中!惨叫声顿时响成一片!至少有七八人应声倒地!

“杀!!!”

与此同时,两侧的乱石堆后和后方小径拐弯处,赵猛如同猛虎下山般带着另外二十名埋伏己久的黑石堡士兵狂吼着杀了出来!他们如同两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捅进了刘家打手猝不及防的侧翼和后方!

反埋伏!

刘能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极致的惊恐和难以置信!“中计了!有埋伏!快……”他的喊声戛然而止!

因为林风动了!

在弓箭手掀开伪装、射出第一轮箭矢制造混乱的瞬间,林风己经如同猎豹般弹射而出!他的目标极其明确——被几个打手保护在中间的刘能!

现代格斗术的爆发力和敏捷性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矮身避开侧面劈来的一刀,身体如同泥鳅般滑过,手中腰刀顺势一抹!一个打手的咽喉喷出鲜血!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匕首从袖中滑落,反手扎进另一个试图拦截的打手肋下!动作简洁、狠辣、高效!如同在人群中穿梭的死神!

“拦住他!拦住他!”刘能吓得魂飞魄散,连连后退,声嘶力竭地尖叫。

几个悍勇的打手试图围拢过来。但林风根本不与他们缠斗!他利用岩石作为掩体,身形飘忽,手中的腰刀和匕首化作致命的寒光,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蓬血雨!他如同战场上的幽灵,精准地撕裂着刘能身边的防护网!

短短几个呼吸间,林风己经浑身浴血(敌人的),冲到了刘能面前!刘能惊恐地举起手中的短刀格挡。

“当!”

林风的腰刀带着巨大的力量狠狠劈在短刀上!刘能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崩裂,短刀脱手飞出!他还想掏藏在怀里的短弩,林风的匕首己经如同毒蛇般抵在了他的咽喉上!冰冷的刀锋刺破皮肤,一丝鲜血流下。

“别动!动就死!”林风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如同死神的宣判。

刘能身体瞬间僵住,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裆下瞬间湿了一片!他被吓尿了!

主将被擒,加上前后夹击的凶猛反扑,刘家的打手们彻底崩溃了!他们哭爹喊娘,丢下武器,如同没头苍蝇般西散奔逃。但赵猛率领的两队人马早己封死了退路,如同砍瓜切菜般收割着这些失去了斗志的乌合之众!战斗很快演变成一面倒的屠杀和追亡逐北!

林风没有理会溃逃的敌人,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在混乱的战场中飞快地搜索着。按照张三密信所提,宋千户很可能派了人前来“监督”或者“接收战果”!很快,他的目光锁定了战场边缘,一个穿着半旧青色吏员服、正鬼鬼祟祟想往乱石堆里钻的身影!正是前几日来黑石堡传令催逼的孙司吏!

“赵猛!抓住那个穿吏员服的!要活的!”林风厉声喝道。

赵猛正杀得兴起,闻言立刻调转方向,如同猛虎扑食般冲向孙司吏。孙司吏吓得魂飞天外,没跑出几步就被赵猛蒲扇般的大手揪住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提了回来,重重摔在林风脚下。

战斗迅速结束。刘能带来的五六十号打手,除了少数几个腿脚快、见机早的逃入山林,其余非死即俘!战场上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伤者的呻吟。

林风一脚踩在瘫软如泥的刘能胸口,匕首依旧抵着他的喉咙,目光却冰冷地转向被赵猛死死按在地上的孙司吏。

“孙司吏,别来无恙啊?”林风的声音带着刺骨的寒意,“怎么?宋千户派你来,是来‘核验’我们是否私贩军盐的吗?还是来‘接收’赃物的?”

孙司吏吓得浑身筛糠,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林…林大人…饶命啊…不关我的事…我…我就是奉命…奉命来看看…都是刘能…是宋千户…”

“闭嘴!”林风猛地一脚踹在刘能胸口,将他后面的话踹了回去,然后蹲下身,冰冷的匕首贴在孙司吏油腻的脸上,缓缓滑动,声音如同来自地狱的低语:

“孙司吏,我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把你知道的,关于宋千户和刘家勾结,如何设计陷害我黑石堡,如何指使张三这个内奸,如何策划今日这场‘伏击’……一五一十,全都给我写下来!签字画押!否则……”

林风没有说下去,只是匕首微微用力,在孙司吏脸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那冰冷的触感和死亡的威胁,瞬间摧毁了孙司吏最后一丝心理防线!

“我写!我写!大人饶命!我全写!”孙司吏崩溃了,哭嚎着喊道,“是宋千户!都是宋千户指使的!他收了刘家的银子!早就想除掉您!张三也是他早年安插在堡里的眼线!这次…这次就是宋千户定下的毒计!让我来…来看着…拿到‘私盐’罪证就立刻回报…他好名正言顺发兵剿灭黑石堡…大人!我说的句句属实啊!饶命啊!”

孙司吏的哭嚎和招供,如同惊雷般在幸存的俘虏和黑石堡士兵耳边炸响!原来这一切的背后黑手,竟然是登州卫的千户官!是朝廷命官!一股寒意瞬间笼罩了所有人!

林风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他看向地上瘫软的刘能,看向崩溃招供的孙司吏,最后,目光投向登州卫指挥使司的方向,一字一句,如同寒冰碰撞,清晰地回荡在血腥的乱石坡上:

“宋千户……要、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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