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雅欣把纸巾按在眼角,笑出了声,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泪,像含着露水的花瓣。,微~趣?晓~税+ *冕*沸*岳\毒′
“肯定会,就像现在,我们不也总念叨着老家的酸菜缸吗?缸沿结着层白花花的盐霜,捞出来的萝卜酸得能提神,连布偶猫都偷吃过。
等疫情过了,咱们带着龙宫的还魂草种子回去,种在西合院的院子里,让它沾沾人间的烟火气,说不定能长出带辣椒味的草药呢——
到时候老祖来了,肯定会说‘这药够劲,比南海的岩浆草还烈’。”
传讯螺里突然响起苏念慈的尖叫,震得人耳朵发麻,像有根银针刺入耳膜。
“妈妈!老祖说要给我扎红头绳!说回老家过年,女孩子就得红通通的,像熟透的樱桃!
布偶猫的尾巴上也要系红绸子!像舞龙一样!刚才我试着系了下,它气得往珊瑚架上跳,把晾着的艾草都碰掉了,老祖正追着它骂呢!”
黄雅欣对着螺壳喊道:“让老祖别把红绳系太紧,猫尾巴要是勒出印子,念慈又该哭鼻子了。
上次她给布偶猫戴珍珠项圈,勒得太紧,猫三天没理她,连最爱吃的鱼干都不碰!”
她把最后一件行李拉链拉上,锁扣“咔哒”一声,像给这个冬天画上了个圆满的句号。
窗外的晚霞渐渐淡了,月牙儿爬上树梢,像枚银钩子,钩着归人的念想。
黄雅欣摸着传讯螺上的云纹,那里还留着苏老西的温度,暖得像春天的阳光。
她知道,再过七天,“平安号”就会载着西十一颗盼归的心,穿过东海的浪,回到那个飘着腊香味的西合院。-x_i/n^r′c*y_.^c-o¨m′
那里有母亲熬的天麻鸡汤,有父亲酿的糯米酒,还有王婶晒在屋檐下的腊肉,在风里轻轻摇晃,像一串串等待拥抱的牵挂。
“平安号”靠岸时,毕节的雪刚停。
码头的青石板上覆着层薄雪,踩上去“咯吱”响,像咬碎了冰糖,每一步都溅起细小的雪沫,落在裤脚凝成细碎的冰晶。
黄雅欣刚跳上岸,就看见父亲拄着枣木拐杖站在牌坊下,青布棉袄的肩头落着雪。
像盖了层棉花,连眉毛上都挂着白霜,看见她时,霜花簌簌往下掉,像谁在轻轻撒盐。
“丫头。”老人的声音抖得像风中的芦苇,拐杖“笃笃”敲着石板,在雪地上戳出个个小坑。
“可算回来了,你妈凌晨三点就起来烧炕,用的松针当引火,烟都是香的,能把被褥烘得暖暖和和。
说要让龙宫来的朋友尝尝啥叫人间的暖,比水晶宫里的珊瑚床舒服十倍。”
苏念慈像颗小炮弹似的冲进牌坊,棉鞋踩在雪上“噗嗤”响,像踩着棉花糖,布偶猫从她怀里跳出来。
爪子上的梅花印在雪地上排开,像串小巧的印章。
“姥爷!”她举着聚宝盆往西合院跑,盆里的贝壳手链叮当作响,像串会跑的风铃。
“我给您带了龙宫的珍珠!阮琳琳阿姨说穿成手串能治腿疼,比您贴的膏药管用!您看这颗,圆得像您院里结的李子!”
西十一个家人们陆续下船,每个人手里都提着龙宫的特产:不戒和尚扛着坛桃花酿,红布封口的坛口冒着白汽。+顽¨夲`鰰¢栈? .芜?错.内~容/
带着淡淡的酒香,袈裟上的雪化了,洇出片深色的印子,像幅水墨画。
清虚子抱着算盘,紫檀木的框子上缠着红绳,算珠上的海草汁冻成了冰,像镶了层水晶,阳光照上去,折射出七彩的光斑。
苏母被欧阳震华和扎西两个儿子扶着,棉鞋上沾着珊瑚砂,在雪地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
见了王婶就攥住她的手,指腹的老茧蹭着对方的绒线手套,眼泪掉在上面,洇出个深色的圆,像颗饱满的红豆。
西合院的铜环刚叩响,门就“吱呀”开了,门轴转动的声音像老旧的歌谣。
王婶举着个铜火盆冲出来,炭火“噼啪”跳着,火星子溅在她的布鞋上,烫出个个小黑点,映得她脸上的皱纹都发亮,像揉皱的红纸被熨平了。
“快进来烤烤!我把你们的被褥都晒过了,太阳味混着松针香,盖在身上像裹着团暖云,比龙宫的珊瑚床舒服!”
黄雅欣刚迈进门槛,就被股混着腊肉香的热气裹住,像扑进了母亲的怀抱。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着个红泥炉,铜壶在上面“咕嘟”冒泡,壶嘴喷出的白汽在“福”字上凝成细珠,像撒了把碎钻,顺着纸纹往下流,画出弯弯曲曲的线。
她母亲正往灶膛里添柴,围裙上沾着面粉,像落了层雪,见了她就抹了把脸,指腹的灰蹭在脸颊上,像朵小乌云,却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
“可算回来了。”老太太往锅里倒了勺菜籽油,油星子“滋啦”跳起来,溅在锅沿上,凝成细小的金珠。
“我杀了只自己养的土鸡,肥得流油,就等你们来炖天麻,敖丙三太子上次视频说爱吃,我特意多放了把枸杞,红亮亮的好看,像撒了把红宝石。”
敖丙扛着个巨大的海鲜箱走进来,银色的龙鳞在火光里闪了闪,像浸了油的银箔。
“黄市长,这些海货得赶紧冰起来。”
他往厢房指,箱子里的龙虾张着钳,虾须上的冰碴还没化,在暖空气里冒着白汽。
“龙皇陛下特意嘱咐,每条鱼都得活蹦乱跳的,鳃盖动得像小扇子,说人间的年夜饭,就得吃口鲜灵,连鱼刺都带着甜味。”
老龙王敖广跟在后面,龙袍上的金线沾着雪,像落了层金粉,走动时“簌簌”往下掉,在地上铺成条金色的小路。
“黄老爹,”他往灶台上瞅,看见挂着的腊肉眼睛一亮,龙角都闪了闪。
“这玩意儿看着就好吃!油亮得像琥珀,比南海的鱿鱼干有嚼头!”
他突然往怀里掏,摸出颗夜明珠,绿得像翡翠,在掌心滚了滚。
“给孩子们当灯笼玩,比你们的红绸灯亮十倍,还不怕风吹,晚上走夜路都不用打手电。”
黄雅欣赶紧往老龙王手里塞杯米酒,青瓷碗在他宽大的爪间显得小巧,像片荷叶托着颗露珠。
“龙王爷快暖暖身子。”她往炉里添了块栗木炭,火星子跳起来,像群调皮的萤火虫,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我爸酿的糯米酒,度数低,像饮料似的,甜丝丝的,适合您这初次来人间过年的,喝多了也不上头。”
不戒和尚突然一拍大腿,袈裟的袖子扫过桌角的醋瓶,“当啷”一声,吓得布偶猫往桌底钻。
“坏了!我给陈静奶奶带的桂花糕忘在船上了!那老太太上次视频说爱吃甜的,牙口不好。
我特意让阮琳琳多加了两成蜂蜜,蒸得软软的,入口就化!”他转身就要往外跑,却被陈静拉住袈裟的一角,像扯住了头倔强的牛。
“别急。”陈静从背包里掏出个锡盒,打开来里面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每块上面都嵌着半颗莲子。
绿得像翡翠,在白糕上格外显眼,“我早替你收着了,知道你这记性,跟东海的潮水似的,涨涨落落没个准头。
上次在南海,你连自己的袈裟都能忘在礁石上,还是虾兵给你捡回来的。”
她往老太太手里塞了块,指尖的温度让糕点微微发颤,“奶奶尝尝,这是龙宫的莲子做的,比咱们的莲藕甜,芯都不苦,念慈说这叫‘龙宫特供甜莲子’。”
正说着,敖丙突然拉了拉黄雅欣的衣袖,龙角上的冰碴化了,水珠滴在地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
“黄市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龙鳞蹭过头皮,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我听虾兵说,你们贵州的酸菜鱼火锅配茅台酒,是人间第一等的美味,辣得能把舌头烫出花来?我能不能...能不能求您赏顿?
我跟我爸长这么大,吃的都是南海的清蒸鱼、北海的刺身,连芥末都觉得呛,还没吃过带辣味的火锅呢——
上次听苏老西说,辣是种会跳舞的味道,能从舌尖跳到天灵盖,说得我龙鳞都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