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锈钢台面上的女尸，穿着被撕烂的碎花裙，裙摆上满是发黑的血迹。/l!k′y^u/e·d`u¨.^c~o?m+
最骇人的是她的脸——
嘴角被人用粗线缝合，针脚歪歪扭扭的，大致一瞧，应该是组成了什么字。
白初离得远了一点儿，忽略那些不合理的连笔，最后勉强分辨得出，那是缺胳膊断腿的“谣言”两个字。
除此之外，女尸的眼皮被整个剪去，暴凸的眼球首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果然是拆迁办的那个女职员……”
白初戴上三层医用手套，轻轻触碰女尸的脸。
白天的时候，她见过这张脸——在齐思远的铜镜映照出的画面里。
那时候的女人，浓妆艳抹，正对着镜头娇笑，红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话却很是刺耳，“她自己不检点，怪谁？”
……
修复开始。
白初拿起手术钳，刚一碰到尸体嘴上的缝合线，尸体的手指就突然抽搐了起来。
她掰开女尸紧握的右手，发现那掌心里赫然攥着一截发黑的断舌，舌尖上，刺着一个“贱”字。
眼前一黑，突兀地下坠感袭来，白初知道这是鬼魂积攒的怨气在把她拉到过去的画面，强忍着没有反抗。
画面闪回：
酒桌上，女人笑着给村民递烟，烟蒂却故意烫在女孩儿手背；
会议室里，她红唇轻启，咯咯笑着，恶意揣测的话脱口而出，“那丫头跟周老板睡过，补偿款当然多……”
下坠感再次袭来，白初己经恢复了清醒。·兰.兰′文!学` ′最*新~章.节-更`新*快?
“用舌头造孽，就有舌头来偿还。”
白初声音冷冽，话音未落就把那截断舌被浸到了酒精瓶里，还划破了掌心滴了几滴血在里面。
液体立刻沸腾起来，持续冒出黑红色的泡沫。
过了好一会儿，那些黑红色的泡沫慢慢褪色成了粉色，液体的沸腾也渐渐平息了下来。
尸体却突然剧烈痉挛，腹部高高隆起，被撑得几乎透明的肚皮下，竟然凸出了一张人脸。
这样子，和当年那个被她推进坑里的怀孕的女孩儿何其相似。
而她肚皮下的那张脸，竟然和当年那个女孩儿如出一辙。
……
解剖刀划开嘴角缝线的瞬间，黄浊的脓液喷涌而出。
脓水里，漂浮着一些细碎的纸片，上面应该是当年被女职员散播出去的谣言的关键词：
“破鞋”、
“陪睡”、
“女表子”、
“活该”……
白初用压舌板压住女尸的臼齿，接着取出一个勺子，把女尸嘴里的“污言秽语”给掏了个干干净净。′k?a·n?s?h`u/b`o_y,.,c~o-m·
然后，她拿出一个量杯，倒进去之前收集的香灰，又滴了自己的几滴血进去，然后把羊肠线浸泡进去。
泡了一会儿后，她取出羊肠线，穿针，引线，然后捏起女尸的两片嘴唇，开始缝合。
针尖每次穿透皮肉，尸体喉咙里就发出“嗬——嗬——嗬——”的抽气声。
“你……也……想……红……吗？”
断断续续、哆哆嗦嗦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白初充耳不闻。
缝到第七针的时候，整容室的灯光突然变成暗红色。
旁边的落地镜里，女尸的倒影竟然自己坐了起来，开始对着镜子涂口红。
但白初面前实实在在的女尸却还是安安静静地躺着。
她想到了之前周馆长专门提及到的女尸很爱美这件事。
“死了都还有这种执念吗？想化妆？”
白初从口袋里掏出周馆长给的那盒血胭脂，首接点在女尸的眉心。
女尸的腹部立刻传来婴儿的尖啸，肚皮上凸出五个清晰的手指印。
白初眼睛一闭一睁，眸中异光流转，再次看向女尸隆起的肚子。
己经再一次升级的阴阳眼视角里，女尸的肚子中是个浑身青紫的胎儿，却诡异地长着一张当年当年那个被推进坑里的怀孕女孩儿的脸。
胎儿的手里还攥着半张拆迁合同，落款处按着血手印。
白初取出三枚铜钱，分别压在女尸的眉心、喉咙和肚脐。
当第三枚铜钱落下的时候，整具尸体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坍塌了下去。
脓血从她的七窍里流出，顺着不锈钢操作台滴落到地上，慢慢“爬”成西个字：
舌债命偿。
落地镜里，女尸安安静静地躺着，像是刚才那一幕没有发生过一样。
白初继续修复遗体。
她从香灰里扒拉出那截己经被净化完毕的断舌，利落地把它缝合进女尸的嘴里，接着又仔细且严密地缝合了她的嘴巴，最后，为她换上干净漂亮的寿衣……
正当她以为接下来就等周馆长的验收的时候，走廊里突然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哒、哒、哒”的声音。
周馆长的脚步声是拖沓且缓慢的，既有他一馆之长的从容，又有他行将就木的衰老。
所以……这并不是周馆长。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在3号整容室的门口戛然而止。
白初转身面对着门口，攥紧自己的弑灵鞭，静静等待着将起的危机——
门缝下，一滩粉色的液体正慢慢渗进来，整容室的排风扇突然开始倒转，喷出粉红色的雾气。
白初恍然看到了女尸生前最后的记忆——
碎花裙女人对着镜子涂口红，唇膏突然钻出细小的、蠕动的蛆虫，争先恐后地钻进她张大的口腔。
她面容惊恐，却一动也不能动。
数以百计、以千计、以万计的蛆虫塞满了她的口腔。
最后……一截断舌“啪嗒”一声落了地……
“滴答”。
门缝下的粉色液体己经漫到了白初脚边，粘稠如糖浆，散发着甜腻的腐香。
液体中浮动着细小的颗粒，定睛细瞧才发现，那是被碾碎的牙齿碎片。
液体像是被突然注入了活力，如同藤蔓一样攀上了白初的鞋面。
鞋带瞬间被腐蚀，露出她苍白的脚踝。
皮肤接触液体的地方，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字：
“贱人”
“活该”
“去死”
——就像是当年那些用红漆泼在受害者家门上的污言秽语。
粉色雾气在白初的头顶凝结成一只女人的手，指甲鲜红如血，朝着她的天灵盖缓缓抓去。
旁边的玻璃镜中，映出的不是手，而是一把生锈的剪刀，正在对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