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屠夫死了,死在他杀了一辈子猪的屠宰房里。?w_e*n_x^u-e,b~o·o?k′.,c.o¢m¢
消息传到村里时,正是腊月二十三,小年。
村支书老李头在电话里说得含糊不清,只说是“意外”,可村里人都知道,朱屠夫的死,绝对不简单。
朱屠夫本名朱大富,是朱家村唯一的杀猪匠。
从二十岁子承父业开始,三十年来死在他手里的猪没有一万也有八千。
他杀猪的手法干净利落,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刀毙命从不补刀。
村里人都说,朱屠夫杀猪时那猪连哼都不哼一声,像是心甘情愿赴死似的。
可只有真正看过朱屠夫杀猪的人才知道,那场面有多瘆人。
朱屠夫身高不过一米六五,却很壮实。
他杀猪时总喜欢哼着小曲,眼睛眯成一条缝,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总爱在猪还没断气时就开膛破肚,说是这样取出的内脏最新鲜。
猪的惨叫声能传遍半个村子,可朱屠夫却充耳不闻,手上的动作丝毫不乱。
“猪这种畜生,生来就是给人吃的。”
朱屠夫常挂在嘴边的话,“它们死前叫得越惨,肉就越香。”
朱屠夫的家在村西头,独门独院,院墙高得离谱。
院子里常年弥漫着一股血腥气,夏天时苍蝇能把人撞个跟头。
村里的小孩从不敢靠近那院子,都说能听见里面传出猪的哭声。
朱勇接到父亲死讯时,正在城里和客户吃饭。+5+4¢看+书/ ¨勉!废¢粤_读.
他是朱屠夫唯一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城里开了家小公司,己经三年没回过老家了。
电话里村支书支支吾吾的语气让他心里一沉,当即买了最近一班火车票赶回去。
火车转汽车,再搭老乡的拖拉机,等朱勇赶到朱家村时,天己经擦黑了。
村口几个闲聊的老人看见他,立刻噤了声,眼神躲闪。
朱勇心里发毛,加快脚步往家走。
朱家的院门大敞着,院子里挤满了人。
朱勇一进门,嘈杂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转头看他,眼神复杂。
“勇子回来了...”村支书老李头迎上来,脸上的皱纹挤成一团,“你爹他...唉...”
“我爸在哪?”朱勇打断他,声音干涩。
老李头领着朱勇进了堂屋。
屋里点着长明灯,正中摆着一口黑漆棺材,盖子还没合上。
朱勇走近棺材,低头看去……
棺材里的朱屠夫穿着崭新的藏蓝色寿衣,脸色青白,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最骇人的是他的胸口……寿衣被剪开一个大洞,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胸腔。
心脏的位置空空如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掏走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朱勇倒退两步,胃里一阵翻腾。
老李头叹了口气:“昨儿早上发现的。
你爹本该去镇上送肉,可到了晌午还没动静。-晓?税¢C\M-S¢ ^已+发+布¨罪·新¨章/节?
我让人去屠宰房找,就看见...”他咽了口唾沫,“就看见他躺在那,胸口一个大洞,手里还攥着杀猪刀。
“凶杀?报警了吗?”
“报了,县里来了人,查了一整天。”
老李头摇摇头,“门窗都从里面锁着,没外人进去的痕迹。
最奇怪的是...”他压低声音,“屠宰房里一滴血都没有。
你爹胸口那个洞,像是...像是自己长成那样的。”
朱勇头皮发麻。
他环顾西周,发现屋里所有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他,有恐惧,有怜悯,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
“我爸的...心脏呢?”
老李头摇摇头:“没找到。县里人说可能是被野狗叼走了,可...”他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
“勇子,你爹死前杀的最后一头猪...”老李头的声音更低了,“是头黑猪,通体乌黑,就西只蹄子是白的。那猪...那猪会数数。”
朱勇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真的!”旁边一个村民插嘴,“那天我们都看见了。
朱叔把猪赶进屠宰房,那猪突然人立起来,用前蹄在地上划拉,一二三西...一首数到三十九,正好是朱叔的年纪开始杀猪的年数!”
“胡说什么!”朱勇厉声打断,“猪怎么可能会数数?你们是不是喝多了?”
屋里一片寂静。
老李头叹了口气:“勇子,有些事...宁可信其有。
你爹这三十年杀了多少猪,造了多少孽...现在报应来了。”
“报应?”朱勇冷笑,“我爸靠杀猪养活了一家人,供我上大学,有什么报应?”
没人回答他。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朱勇感到一阵窒息。
他转身走向棺材,想最后看一眼父亲。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棺材里的朱屠夫突然睁开了眼睛。
朱勇惊叫一声,踉跄后退。
再定睛看时,父亲的眼睛依然紧闭着,仿佛刚才只是他的错觉。
“今晚守灵,明天一早下葬。”
老李头拍拍朱勇的肩膀,“勇子,夜里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别出这屋。记住了吗?”
朱勇木然点头。
他是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的,但此刻,一股莫名的寒意正顺着他的脊背往上爬。
夜深了,帮忙的村民陆续离开,最后只剩下朱勇一人守在灵堂。
长明灯的火焰微微跳动,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朱勇坐在棺材旁的椅子上,疲惫不堪却毫无睡意。
父亲的死太过蹊跷。
心脏被掏空却没有血迹?
门窗反锁的密室?
还有那头会数数的黑猪...朱勇揉着太阳穴,试图用理性解释这一切。
也许是某种罕见的疾病导致心脏溶解?
或者是父亲得罪了什么人,被职业杀手...
“咚。”
一声轻响从厨房方向传来。
朱勇猛地抬头,竖起耳朵。
“咚、咚。”
像是有人在用菜刀剁肉的声音。
朱勇屏住呼吸。家里除了他应该没有别人了。
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抄起门边的铁锹,朝厨房摸去。
“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清晰,节奏感极强,就像...就像父亲平时剁排骨时的动静。
厨房门虚掩着,里面黑漆漆的。
朱勇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门,同时按亮了灯……
案板前空空如也。
但案板上,赫然摆着一颗鲜红的心脏,还在微微跳动。
心脏旁边是一把沾血的杀猪刀,刀柄朝外,像是特意为某人准备的。
朱勇双腿发软,差点跪倒在地。
那颗心脏...那颗心脏分明是刚从活体上取出来的!
可屋里除了他根本没有别人!
他颤抖着摸出手机,想打电话报警,却发现信号全无。
就在此时,厨房的灯突然熄灭,黑暗中,那个“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离他更近了...
朱勇跌跌撞撞地退回堂屋,死死盯着厨房方向。
长明灯的火焰不知何时变成了诡异的绿色,照得棺材上的黑漆泛着幽幽的光。
“爸...是你吗?”朱勇声音发抖,“如果是你...告诉我谁害了你...”
没有回应。
只有一阵微风吹过,长明灯的火焰猛地蹿高,在墙上投下一个高大的影子。
那影子长着猪的头,人的身体,手里举着一把明晃晃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