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上的蛇形印记一天比一天明显。′2-八\看·书`惘! -耕.薪?最,筷·
柳春芳用袖子死死遮住那块皮肤,可那蛇形印记却像活物般在她手腕内侧蠕动。每当夜深人静,印记就会传来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流遍全身。
"娘,你手咋这么凉?"铁蛋仰着小脸,担忧地望着她。
柳春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天冷,冻的。"她不敢告诉儿子真相——自从黄三姑赶走那"东西"后,她每晚都做同一个梦:一条五彩大蛇盘在她家房梁上,蛇头上那张人脸冲她诡笑,嘴里吐出的却是她死去丈夫的声音。
"春芳...我死得冤啊..."
这天清晨,柳春芳正在院里喂鸡,忽听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黄三姑拄着桃木拐杖闯了进来,脸色比锅底还黑。
"坏了!"老太太一把抓住柳春芳的手腕,掀开袖子,看到那己经变成暗红色的蛇形印记,倒吸一口凉气,"比我想的还快!"
"三姑,这到底是..."柳春芳的声音发抖。
黄三姑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进屋说。"
灶房里,黄三姑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些灰白色的粉末。"山茱萸粉,能暂时压住那东西。"她让柳春芳把粉末抹在印记上,顿时一股灼热感从手腕传来,柳春芳疼得首抽气。
"忍着点,总比被那东西缠上强。"黄三姑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着她皱纹纵横的脸,"我查清楚了,你男人不是摔死的。"
柳春芳手里的碗"咣当"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是赵德贵害的。"黄三姑眯起眼睛,"那王八羔子供奉五通神,用活人献祭换财运。去年他带你男人上山,就是拿他当了祭品!"
柳春芳浑身发抖,眼前浮现出丈夫血肉模糊的尸体。当时赵德贵说是失足摔下了山崖,可尸体上的咬痕和抓伤,根本不像摔伤...
"那五通神为啥缠上我?"她颤声问。?零-点`墈.书+ ?毋_错~内~容?
"淫祀野神,最喜寡妇。"黄三姑啐了一口,"赵德贵那混蛋不光献祭了你男人,还把你家指给了那东西!"
柳春芳如坠冰窟。难怪赵德贵最近总在她家附近转悠,还假惺惺说要"照顾"他们孤儿寡母...
"明儿个是月圆夜,五通神法力最强的时候。"黄三姑神色凝重,"它一定会回来找你。咱们得先下手为强!"
当天下午,黄三姑召集了几个信得过的村民在柳春芳家开会。有李婶、猎户张大山和他儿子张小虎,还有村里最年长的马老爷子。
马老爷子听说了五通神的事,吓得旱烟袋都掉了:"作孽啊!那东西解放前就在这一带作祟,专找寡妇下手,吸人精气!"
"赵德贵那王八蛋,为了发财连人都敢害!"张大山气得拍桌子,"我早就觉得老柳死得蹊跷!"
"现在说这些没用,"黄三姑打断他们,"当务之急是怎么对付那东西。月圆夜它一定会来,咱们得做好准备。"
她分配了任务:张大山准备黑狗血和桃木钉;李婶负责收集村里妇女的经血泡红线;马老爷子去找他祖传的镇邪铜铃;张小虎则暗中盯着赵德贵,防止他捣乱。
柳春芳的任务最危险——当诱饵。
"你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黄三姑叮嘱她,"晚上照常睡觉,我们会埋伏在屋里。等那东西现身,就用黑狗血和经血红线困住它,再用桃木钉钉死!"
柳春芳点点头,心里却怕得要命。她看了眼在院里玩耍的铁蛋,暗暗发誓:为了儿子,她什么都能做!
月圆夜很快到来。
柳春芳早早哄铁蛋睡下,把他安置在李婶家。回到家,她按照黄三姑的吩咐,在屋里撒了一圈山茱萸粉,又在枕头下藏了一把剪刀——"铁器能伤邪物",黄三姑这么说过。
天色渐暗,圆月像一只惨白的眼睛悬在天上。?优′品`小+税/王! `冕+费~粤·读,柳春芳吹灭油灯,和衣躺在床上,心跳如鼓。屋里静得可怕,她能听见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风突然从门缝钻进来,吹得窗户纸"哗啦"作响。柳春芳手腕上的印记开始发烫,疼得她咬紧了嘴唇。
"嘿嘿嘿..."熟悉的笑声从房梁上传来,比上次更加清晰,更加...饥渴。
柳春芳强忍着不叫出声,手指悄悄摸向枕头下的剪刀。
"小娘子...想我没..."那声音黏腻如同蛇信,带着令人作呕的亲昵。房梁上传来"沙沙"的爬行声,一股腥臭味弥漫开来。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黄三姑踹开门冲了进来,手中铜铃猛摇:"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与此同时,埋伏在屋外的张大山和张小虎破窗而入,手里黑狗血泼向房梁。李婶和马老爷子也从灶房冲出,拉起经血泡过的红线,在屋内结成一张大网。
"嘶——"一声刺耳的尖叫,五彩大蛇从房梁上显形,被黑狗血泼中的地方冒着黑烟。它愤怒地扭动着,那张人脸扭曲变形,露出尖利的獠牙。
"动手!"黄三姑大喝一声,将桃木剑掷向大蛇。
张大山趁机抡起桃木钉,狠狠钉向蛇身。但大蛇灵活地一闪,桃木钉只擦破了它的鳞片。
"该死!"张大山咒骂一声,差点被蛇尾扫中。
柳春芳趁机滚下床,抓起剪刀刺向蛇眼。大蛇吃痛,狂性大发,一尾巴扫翻了马老爷子。经血红线被扯断了几根,法阵出现了缺口。
"它要跑!"黄三姑急得大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门突然被踹开,赵德贵带着两个狗腿子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猎枪。
"都给我住手!"赵德贵满脸狰狞,"谁敢动我的财神爷!"
原来张小虎盯梢时被他发现了,被打晕扔在了沟里。
局势瞬间逆转。五彩大蛇见来了帮手,更加猖狂,蛇身膨胀了一倍不止,那张人脸竟有七分像赵德贵!
"赵德贵!"柳春芳目眦欲裂,"是你害死了我男人!"
赵德贵狞笑:"那是他的福气!献祭给五通神,是他八辈子修来的..."话没说完,他突然惨叫一声——五彩大蛇竟一口咬住了他的肩膀!
"啊!神君饶命!"赵德贵疼得跪倒在地,"我是您最忠实的信徒啊!"
黄三姑冷笑:"蠢货!五通神这种淫祀野神,最是反复无常。你用它害人,它早晚会反噬你!"
果然,大蛇不仅没松口,反而缠上了赵德贵的身体,贪婪地吸食着他的精气。赵德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脸上还凝固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趁这机会,黄三姑迅速重整旗鼓:"快!重新结阵!"
张大山捡起桃木钉,李婶和马老爷子修补红线法阵。柳春芳则抓起地上的黑狗血碗,朝大蛇泼去。
"嘶——"大蛇被泼个正着,痛苦地松开了赵德贵。此时的赵德贵己经奄奄一息,像具干尸一样瘫在地上。
"现在!"黄三姑一声令下,张大山一跃而起,桃木钉狠狠钉入大蛇七寸!
大蛇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叫,整个屋子都在颤抖。它疯狂扭动着,那张人脸不断变换着模样——时而像赵德贵,时而像柳春芳死去的丈夫,最后竟变成了柳春芳自己的脸!
"别被它迷惑!"黄三姑大喊,"那是它的幻术!"
柳春芳咬牙冲上前,剪刀首插蛇眼。大蛇再次惨叫,蛇身开始冒烟,鳞片一片片脱落。
"最后一击!"黄三姑从怀里掏出一包朱砂,撒向大蛇。朱砂沾到蛇身,立刻燃起幽蓝色的火焰。
大蛇在火中扭曲翻滚,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嚎叫,最终"嘭"的一声炸成一团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屋里一片狼藉,所有人都精疲力竭。柳春芳瘫坐在地上,发现手腕上的蛇形印记正在慢慢变淡。
"结...结束了吗?"她颤抖着问。
黄三姑长舒一口气:"结束了。五通神形神俱灭,再也不能害人了。"
众人看向地上的赵德贵,他己经断气了,脸上还带着极度恐惧的表情,身体干瘪得像具木乃伊。
"贪心招祸,活该!"李婶啐了一口。
第二天,村里炸开了锅。赵德贵的死状太过诡异,加上他两个狗腿子的供词,他害死柳春芳丈夫的事也败露了。村民们在赵家地窖里发现了五通神的神龛,还有一本记录着如何用活人献祭换取财运的邪书。
按照马老爷子的建议,村民们把赵家的不义之财分给了受害的几户人家,包括柳春芳。赵家的宅子则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连地基都撒上了朱砂和山茱萸粉,以防再招邪祟。
一个月后,柳春芳手腕上的印记完全消失了。她和铁蛋搬进了修葺一新的房子,生活渐渐回到正轨。村里人不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反而常常来帮忙,送米送面。
又是一个月圆夜,柳春芳站在院子里,望着皎洁的明月,心中百感交集。铁蛋跑过来抱住她的腿:"娘,看!"
柳春芳顺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只萤火虫在夜空中闪烁,绕着他们转了三圈,最后飞向了远山。
"是你爹来看我们了。"柳春芳轻声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黄三姑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转身走向村口的老槐树,那里几个老人正在乘凉。
"三姑,听说你要出远门?"马老爷子问。
"嗯,"黄三姑点点头,"邻村来信说闹黄皮子,我去看看。"
"您老保重身体。"李婶递上一包刚蒸好的粘豆包。
黄三姑笑着接过,拄着桃木拐杖,慢慢消失在夕阳中。她的背影佝偻却坚定,像一座移动的守护神,继续巡守着这片白山黑水间的村庄。
而关于五通神的传说,则成了靠山屯又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提醒着人们: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