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花鞋裂开的瞬间,七颗玉珠子从夹层里滚出来,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蓝光。~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赵老蔫手忙脚乱地去接,还是有两颗掉进了草丛。怀里的白狐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琉璃眼瞪得溜圆。
"北斗...星髓..."白狐的嗓子像被火燎过,"捡回来...少一颗...白家就..."
山神庙方向传来地裂般的巨响。赵老蔫回头一看,那只小山似的黑狐狸己经挣出半边身子,六只血眼像六盏红灯笼,照得废墟一片猩红。陈学者——不,那只黑狐人立在黑姥姥肩上,正朝这边指来。
赵老蔫头皮发麻,趴在地上乱摸。草窠里的玉珠像活物似的发烫,碰到指尖就跳开。白狐挣出他怀抱,用鼻子拱开草叶,总算把两颗珠子顶了出来。
"含住!"白狐突然将一颗珠子推进赵老蔫嘴里。玉珠入口即化,一股冰线顺着喉咙滑下,冻得他五脏六腑都缩成一团。再看白狐,它把剩下的珠子全吞了下去,皮毛顿时泛起一层银霜。
"跑!"白狐咬住赵老蔫的裤脚往林子里拖,"去村里...找关..."
黑姥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啸。赵老蔫抱起白狐没命地跑,背后的树丛哗啦啦倒下一片。有湿冷的东西擦着他后脖颈飞过,在松树干上蚀出个碗口大的洞。
月亮不知何时变成了血红色。赵老蔫抄近道翻过老秃岭,黑瞎子沟的灯火己经遥遥在望。怀里的白狐越来越沉,皮毛上的银霜正在褪去,嘴角渗出淡金色的血。
"坚持住!"赵老蔫喘得像拉风箱,"关萨满肯定有法子..."
白狐虚弱地摇头:"他未必...是友..."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吐出一颗黯淡的玉珠,"藏好...七星连珠前...集齐..."
赵老蔫刚把珠子揣进贴身的荷包,村里突然炸起一片狗吠。紧接着是女人的尖叫,孩子的哭嚎,还有"咣当咣当"的铜盆敲打声——是警讯!黑瞎子沟几十年来没敲过警讯!
沟口的老槐树下聚满了人,火把照得一片通明。?墈*书¢屋* \免`废·阅·黩¨赵老蔫刚露头,就被王寡妇指了个正着:"在那儿!老蔫抱着个白畜生!"
人群像退潮似的"哗"地散开个圈。赵老蔫这才看清,村口井台上蹲着七只黑狐狸,齐刷刷地朝人呲牙。井水漫到地上,竟是墨汁般的黑色,还冒着泡。
"赵老蔫!"村长握着猎枪的手首发抖,"你招来的祸害!李三炮死了,井水黑了,刘老嘎达家的牛今早发现被吸干了血!"
"不是我!"赵老蔫嗓子发紧,"是山里的黑..."
"放屁!"李三炮的堂弟挤出来,两眼通红,"我哥临死前说了,是你跟白狐狸攀亲害的他!"他举起个东西——是半只烧焦的金鞋,"这玩意招邪!"
人群一阵骚动。赵老蔫怀里的白狐突然竖起耳朵,虚弱地说:"鞋...有诈..."
果然,那半只鞋的裂口处蠕动着黑丝,像活虫似的往李三炮堂弟手上爬。赵老蔫刚要喊小心,关萨满突然从人堆里冒出来,鹿角杖"啪"地打在那人手上。
"作死!"关萨满厉喝,"黑家的附骨蛆也敢碰!"
焦鞋落地,立刻被黑丝裹成个茧子,"噗"地爆开一团黑雾。离得近的几个后生顿时捂眼惨叫,指缝里渗出黑血。人群炸了锅,推搡哭喊着往家跑。
关萨满拽住赵老蔫就往村公所拖。赵老蔫挣了一下,突然瞥见萨满后脖颈上有撮红毛——和白狐额间的一模一样!
"看什么?"关萨满浑浊的眼珠子瞪过来,"想活命就闭嘴!"
村公所里,关萨满用朱砂在门窗上画满古怪符号。赵老蔫把白狐放在炕上,它己经气若游丝,金红色的血把炕席浸湿了一片。
"三百年前..."白狐突然开口说人话,吓得关萨满一哆嗦,"白家第七代族长...白霓...联合人类萨满...将黑姥姥镇压在山神庙下..."
关萨满的鹿角杖"当啷"掉在地上。_晓¢税,C^M*S? !埂\新?醉/全+赵老蔫发现老头的手在抖,靛蓝纹面下的脸色惨白。
"你...你怎么知道祖姑的名讳?"关萨满声音发颤。
白狐凄然一笑:"因为我娘...是白霓的玄孙女..."它突然抽搐起来,吐出一颗玉珠,"黑姥姥冲破了一半封印...七星连珠夜...必须..."
话没说完,窗外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关萨满扒窗一看,顿时面如死灰——院里的老榆树上倒吊着个人,是村长!舌头拉得老长,胸口被掏了个大洞。
"来了..."关萨满突然扯开衣领,露出满胸口的红毛,"老蔫,带它走!去冰凌洞!"
赵老蔫惊得倒退两步。关萨满竟也是狐仙?还是红毛的!
"我是半人半狐。"关萨满急道,"我娘是白家旁支,为监视黑家才嫁给我爹...没时间了!"他从神龛后摸出个皮囊,"这里有山神土和雷击木,能挡一阵..."
白狐突然挣扎着抬头:"关...你脖子上..."
关萨满苦笑:"祖姑的标记。我们红狐一族,生来就是白家的守墓人。"转向赵老蔫,"黑姥姥要的是七星髓,玉珠绝不能被..."
屋顶"轰"地破了个大洞,一只卡车大小的黑爪子首插下来。关萨满猛地把赵老蔫推开,自己却被利爪刮到后背,顿时血肉模糊。
"跑!"关萨满喷着血沫喊,"月照冰凌时...洞里有..."
黑爪子再次袭来。赵老蔫抱起白狐撞开后窗,落地时听见关萨满最后的咒唱和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回头看,整个村公所己经陷进火海,黑姥姥的爪子被炸断两根,正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
赵老蔫没命地往北山跑。怀里的白狐越来越冷,玉珠己经吐出了五颗,还剩两颗在它体内。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林子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恩公..."白狐突然用鼻子拱了拱他胸口,"我...不行了..."
赵老蔫摸到一片湿热,白狐的腹部不知何时被洞穿,金血己经流尽。它用最后的力气吐出一颗玉珠:"含住...能见夜路..."
玉珠入口,赵老蔫眼前顿时亮如白昼。白狐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像融化的雪人。
"冰凌洞...有我族的..."白狐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一颗珠在..."
它的身体突然迸发出刺目白光。赵老蔫下意识闭眼,再睁开时,怀里只剩一张完整的白狐皮,额间那撮红毛像朵小火焰。五颗玉珠滚在皮子上,排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缺了两颗。
林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狐啸。赵老蔫把狐皮和玉珠裹好塞进怀里,借着夜眼往北山更高处爬。风里飘来陈学者的声音,忽远忽近:"赵叔...把珠子给我...我给你全村人的命..."
赵老蔫咬着牙不答话。爬上一处陡坡时,他忽然发现远处的山神庙废墟上空悬着个巨大的黑影——是黑姥姥!它正在啃噬什么发光的东西...是山神像的头!
更骇人的是,废墟周围跪满了村民,像被操控似的机械叩拜。陈学者立在最高处,手里举着个东西——是剩下的半只金鞋!鞋面上的珍珠正发出妖异的紫光。
"七星连珠夜..."赵老蔫想起白狐的话,抬头看天。乌云散开处,北斗七星异常明亮,其中天枢与天璇二星正缓缓靠近...
怀里的狐皮突然发烫。赵老蔫摸出来一看,五颗玉珠正在皮子上疯狂跳动,指向北方更高处的雪线——那里,月光正照在一片冰瀑上,折射出七彩光芒。
冰凌洞!
赵老蔫刚抬脚,背后突然袭来一阵腥风。他本能地往旁一滚,原先站的地方被团黑雾蚀出个大坑。陈学者不知何时追了上来,半张脸己经变成黑狐模样,獠牙支出唇外。
"何必呢赵叔?"陈学者的声音带着蛊惑,"把珠子给我,我让你当黑瞎子沟的村长。"他晃了晃金鞋,"你看,我己经有三颗了..."
赵老蔫一愣:"三颗?"
陈学者咧嘴一笑,突然扯开衣襟——他胸口嵌着三颗发黑的玉珠!"关老头的两颗,加上白家丫头的一颗..."他舔了舔獠牙,"再凑齐你身上的五颗,就能..."
赵老蔫突然明白了。七星髓必须七颗齐聚才有效,黑家是要重组星髓逆转封印!他转身就往冰瀑跑,背后传来陈学者气急败坏的嘶吼。
雪线附近的风像刀子。赵老蔫的棉袄被刮开好几道口子,怀里的狐皮却越来越烫。冰瀑近在咫尺,月光下,那些冰棱像无数倒悬的剑,中央果然有个黑黝黝的洞口。
刚踏进洞,一股刺骨寒气扑面而来。赵老蔫的睫毛立刻结了霜,呼出的白气在面前凝成冰碴。洞壁布满奇特的蓝色冰晶,照得洞内幽光粼粼。
洞深处传来"叮咚"的水声。赵老蔫循声走去,发现尽头是个冰窟,中央立着根人高的冰柱,柱里封着个东西——是只通体银白的狐狸!它保持着奔跑的姿势,额间红毛像朵凝固的火苗。
狐皮突然从赵老蔫怀里飞出,紧紧贴在冰柱上。五颗玉珠自动排列在冰柱周围,发出悦耳的嗡鸣。冰柱开始融化,银狐的眼睛突然转动了一下!
"三百年了..."一个苍老的女声在洞里回荡,"白家的后人终于..."
洞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巨响。赵老蔫回头一看,洞口处立着个巨大的黑影——是黑姥姥!她六只血眼疯狂转动,声音却出奇的温柔:"白霓...我的好姐姐...你终于醒了..."
冰柱"咔嚓"裂开一道缝。赵老蔫惊骇地发现,银狐的右前爪竟然缺了一趾——那里本该有一颗玉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