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传来福公公的轻咳,赵知微站起身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装束。?x·g+g¢d+x~s\.?c~o,m′
"福公公,我们走吧。"她推开殿门的瞬间,阳光洒在她脸上,"别让陛下久等。"
栖凰宫的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声。
赵知微迈过门槛时,一缕阳光恰好穿过雕花窗棂,在她月白色的裙裾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臣妾参见陛下。"赵知微盈盈下拜,发间的金步摇纹丝不动,显露出极好的仪态修养。
君昭临端坐在上首,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太妃快快请起。"
她的声音温和,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的光。
赵知微起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殿内陈设,她的指尖微微蜷缩,又很快松开。
"赐座。"
君昭临话音未落,福公公己搬来一张紫檀木椅。
赵知微注意到,这椅子被刻意摆在了光线最亮处,而她必须背对着殿门就坐。
"谢陛下。"她从容落座,双手交叠置于膝上。
月白色的广袖垂落,恰到好处地遮住了腕间那道若隐若现的疤痕。
君昭临端起茶盏,状似随意地问道:"太妃近日身体可还好?"
“臣妾一切都是,多谢陛下挂念。′n.y\d·x~s¢w?.~c-o/m~”赵知微的睫毛轻轻颤动,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殿内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更漏滴答作响。
君昭临的目光落在赵知微交叠的双手上,注意到她的指甲修剪得极短,不似其他宫妃那般蓄着长甲。
君昭临忽然哈哈大笑,笑声在空荡的栖凰宫内回响,惊起梁上尘埃。
"是朕糊涂了。"她指尖轻点太阳穴,鎏金护甲在额角映出冷光,"朕听说淑太妃喜武?身体自然是不差的。"
赵知微端坐如松,月白织金袄下的肌肉却微微绷紧。
她看着君昭临状似随意的目光扫过自己虎口的薄茧——那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妾身既己入宫为妃,自当贤良淑德。"
她垂眸浅笑,广袖拂过案几时,袖中暗藏的匕首纹丝不露,"舞刀弄枪……自然是不妥的。"
君昭临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太妃说的极是。"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却始终未从赵知微脸上移开,"太妃膝下无子嗣,先帝便己驾崩,深宫孤寂,往后闲来无事,也可在宫中练练武,权当消遣。?1\3?x!s!.~n¨e`t·"
赵知微眼睫微垂,面上适时露出一丝动容,双手交叠置于膝上,微微欠身:"多谢陛下体恤,妾身感激不尽。"
她的姿态恭敬而温顺,仿佛当真只是个安分守己的深宫太妃。
可君昭临却注意到,她指尖微微收紧的弧度——那是一种本能的防备,是习武之人常年握剑留下的习惯。
君昭临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轻啜一口,随即状似无意地开口:"说起来,淑太妃娘娘闲时也可去端太妃宫中坐坐。"
她语气温和,眼底却锐利如刀,"端太妃膝下只有二皇兄一个孩子,可惜……西年前二皇子病逝,端太妃悲痛欲绝,朕每每想起,都忧心她的身子。"
赵知微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君昭临的目光如影随形,死死锁住她的神情:"你们二人若能作伴,朕也能放心些。"
赵知微低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但很快,她抬起头,面上己恢复温婉之色:"陛下仁厚,妾身自当遵从。"
她顿了顿,似在斟酌言辞,"只是……端太妃娘娘素来深居简出,妾身贸然打扰,恐怕不妥。"
君昭临轻笑一声,指尖轻轻敲击案几:"无妨,端太妃性子虽静,但待人和善。况且……"
她微微倾身,语气意味深长,"二皇兄生前最爱诗词书画,太妃虽喜武,却也博览群书,想必能与端太妃聊得来。"
赵知微的指尖微微蜷缩,又很快松开。
君昭临在试探她!
她抬眸,眼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疑惑:"二皇子殿下……也爱诗词?"
君昭临眸光一冷。
赵知微这个问题问得极妙——若她当真与君墨毫无交集,自然不会知道他的喜好;可若她知晓,此刻故作不知,反倒显得刻意。
"是啊。"君昭临唇角微扬,笑意冰凉,"二皇兄生前最爱吟诗作对,醉心诗画,与世无争。"
她盯着赵知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知道淑太妃可曾读过二皇兄的诗句?"
赵知微神色如常,甚至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惭愧:"妾身粗鄙,只略读过几首闺怨诗,二皇子的诗词,倒是不曾品读。"
君昭临指尖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那淑太妃有时间可以读一读二皇兄的诗,朕倒是觉得写得很是不错。"
赵知微低眉顺目,双手交叠置于膝前:"妾身下去会拜读二皇子的作品。"
她的声音温婉恭顺,仿佛当真只是个对诗词感兴趣的深宫妇人。
可君昭临却注意到,她袖口微微绷紧的弧度——她在下意识的戒备。
"不知道淑太妃之前可见过二皇兄?"君昭临忽然倾身,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划出细微的痕迹,"二皇兄的诗词与他的人一般,温和仁善,无欲无求。"
赵知微抬眸,眼底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追忆之色:"妾身入宫之后见过二皇子几次,只是……"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疏离,"与二皇子之间并不熟悉。"
君昭临眸光微闪。
她在撒谎!
"是吗?"君昭临轻笑,从案几抽屉取出一本装帧精美的诗集,"那太妃恰好可以与朕一起看看,二皇兄最后一首诗,写的是什么?"
说罢,君昭临就将诗集递给一旁候着的福公公,示意福公公把诗集给赵知微。
赵知微伸手接过,诗集翻开的瞬间,她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泛黄的纸页上,是君墨熟悉的字迹:
"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诗末的日期,赫然是君墨去世前一日。
赵知微的指尖微微颤抖,却很快稳住。她抬眸,眼中带着恰到好处的疑惑:"这首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