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堂的烛火在穿堂风里晃了三晃,终于“噗”地灭了。?萝?拉¢暁,说` -首`发!
黑暗来得太突然,惊堂木砸在案上的脆响都被吞了一半。
苏逸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指腹恰好擦过袖中那道若有若无的温热。
方才玉簪落地时,他借俯身捡取的动作,用炼器系统催发的泣血鼎虚影扫过玉身。
此刻系统微光在识海一闪,鼎身上残缺的纹路竟与玉簪刻痕产生共振,半句泛着血锈的残文浮现在他眼底:“月蚀三更,魂归不得”。
“点灯!”执法堂首座的声音带着点发虚的严厉。
苏逸直起身时,玉簪已稳妥收进袖中。
他余光瞥见高台上的李清欢,圣女素白的指尖正攥着案几边缘,指节泛出青白,方才烛火熄灭那刹那,她的瞳孔分明骤缩成针尖。
这不是巧合。
“今日审到此为止。”
李清欢的声音比烛火更冷,广袖一拂便要离座。
“圣女留步。”苏逸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像根细针扎进满室喧嚣。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扫过来,连被架着的罗裙女子都偏过脸。
他摊开掌心,那枚褪色玉簪在重新点燃的烛火下泛着幽光,“这玉簪是证物,苏某想借去查探材质。”
李清欢脚步顿住,目光落在玉簪上,喉结动了动。*兰!兰¢闻-穴- /首+发?
她身后的黄泉子突然上前半步,阴沉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刀,低声的说道:“内门弟子查案需执法堂核准......”
“准了。”
李清欢截断他的话,转身时广袖带起一阵风,吹得烛火歪向一侧,“子时前归还。”
她走得极快,裙裾扫过青砖的声响里,苏逸听见自己心跳如擂。
他望着圣女离去的背影,袖中玉簪的温度透过布料灼着皮肤。
这哪是证物,分明是把钥匙,能捅破天岚宗二十年秘密的钥匙。
夜漏至三更,藏经阁禁层的铜锁在系统模拟的古篆印痕下“咔嗒”轻响。
汪洋的喧闹声从楼下传来,混着巡夜弟子的笑骂:“赌五坛桂花酿?你这杂役的月钱够填吗?”
苏逸猫腰溜进去,霉味混着松烟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摸出火折子,微弱的光映出满墙封条,《天岚纪事·隐卷》的木匣就藏在第三排书架最深处。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
【检测到残缺炼器铭文,是否解析?】
苏逸指尖按在匣上,暗纹顺着指腹游走。
当匣盖掀开的刹那,泛黄纸页上的字迹刺得他瞳孔收缩:“前任圣女,私通外敌,于元武三年秋押入焚心狱,焚心而亡。”
他翻到页脚,批注的小字让后颈泛起凉意,那笔锋转折处的弧度,与宗主每月初一写的“勤修”二字碑帖如出一辙。\鸿?特?晓·税?枉\ ·埂¨歆¢最?全`
更诡异的是“外敌”二字,墨迹里混着暗红,凑近能闻见腥气,分明是用精血反复涂抹过。
“逸哥!巡夜的要上二楼了!”
汪洋的吆喝声突然拔高,带着股刻意的醉意。
苏逸迅速合匣,袖中玉簪突然发烫。
他刚把木匣塞回原处,就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
他闪到阴影里,看着两个弟子打着灯笼晃过去,灯笼光扫过墙面时,他瞥见封条上的火漆印。
是黄泉子的私印。
焚心狱旧址的风里飘着焦糊味。
苏逸站在残垣前,系统提示“危险值37%”在眼前跳动。
他摸出泣血鼎残火,幽蓝的火苗刚触到狱底积灰,灰烬便腾起黑雾,在半空凝成半枚符印。
【血脉共鸣激活,解锁‘记忆回溯·残章’。】
画面在眼前浮现。
暴雨倾盆的夜晚,石牢里血水漫过脚面。
一个罗裙女子被铁链贯穿双肩,她的脸被血污糊住,却仍在嘶喊:“孩子不能留!他们要拿他祭阵!”
高台之上,一道身影披着圣女霞帔,手中玉簪正滴落鲜血,每一滴都精准砸在女子心口。
“娘......”苏逸脱口而出,喉间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的面容突然与罗裙女子重叠,她当时攥着他的手说“快走”,原来不是因为怕死,是因为知道他身上流着禁忌的血。
“你不该来。”
冷剑抵住咽喉的刹那,苏逸甚至没听见脚步声。
李清欢的剑尖压着他的喉结,月光从她身后照过来,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你母亲是叛徒,前任圣女也是咎由自取。”
“那你为何不敢看玉簪背面?”苏逸盯着她颤抖的眼尾,反手抽出玉簪。
背面极小的一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昭然之女,名沐月。”
李清欢的剑“当啷”落地。
她踉跄后退两步,撞在焦黑的石柱上,瞳孔里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是恐惧,是悔恨,还是……痛?
“有些真相,活着的人不该知道。”
她弯腰捡起剑,却没再指向他,转身时发带被风掀起,露出后颈一道淡粉色的疤,“明日卯时,精金矿脉有批新矿入宗。”
话音未落,她已消失在夜色里。
苏逸望着她离去的方向,袖中玉簪突然变得极沉。
原来苏沐月得身份,居然是前任圣女遗孤,原来当年的“私通外敌”,不过是上位者的一句定谳。
回到居所时,汪洋正蹲在台阶上搓手。
看见他的瞬间,杂役弟子猛地跳起来,手里的纸页被攥得发皱:“黄大海死了!他临终前塞给我这个……”
苏逸展开残信,“精金矿脉之下,有活人祭坛”几个字刺得他太阳穴突突跳。
窗外突然炸响惊雷,暴雨兜头浇下。
系统警告声在识海炸成一片。
【检测到远古禁制波动,疑似‘血胎阵眼’激活中……】
“逸哥,你要去矿脉?”汪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从怀里掏出块伪造的执事令,边缘还沾着浆糊,“我偷学了三天刻章,这执令能混过守卫!”
苏逸望着好友发梢滴下的雨珠,又低头看了看残信。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的吆喝被雨声撕得粉碎。
他将残信贴身收好,指尖轻轻抚过袖中玉簪。
月蚀三更,魂归不得,或许答案就藏在精金矿的地底下。
“明日卯时,申请查验矿脉品质。”他望着暴雨中的天空,轻声道。
汪洋用力点头,裤脚还滴着水,却笑得像捡了宝:“我再去弄两坛好酒,保准把守卫灌得找不着北!”
雨越下越大,打在青瓦上噼啪作响。
苏逸站在檐下,看着雨水在阶前汇成小溪,其中一滴混着血丝,顺着砖缝蜿蜒向远处。
那方向,正是精金矿脉所在的西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