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其他人不在,他想起来苏绾跟着父母去看望一个摔断了腿的姑奶奶去了,早上她提过的。搜索: 拉小书网 laxsw.com 本文免费阅读
他上楼换了件衣服,接了个电话,等他挂了电话出房间,看见皮皮一个人窝在沙发角上看书。
这个画面把陈池定在原地。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撒在沙发跟前的地上,皮皮缩在沙发一角,腿还够不到地上,她手里拿着一本书,脸色沉静,看得入了谜,连往常总是不听话的头发都安分守己地在自己岗位上站着岗。
每一次看见这样的画面,陈池内心总是会受到冲击,惊讶于这么小的人怎么会突然之间长大了,明明天天像个小炮弹一样居然这么坐得住,他小时候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孩子,同时又震惊自己居然能生出这样牛逼的小孩。
他们家显然是没有这样的基因的,就是他自己,给他一本书,他五分钟之内必定会睡着。
苏绾带着皮皮看书的时候,他在旁边忙自己的事,她们的细语像白噪音一样响在他耳边,他会时不时将深思的目光投向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人,他时常有种不真实感,觉得她们过于美好,他好像一个脚底都是淤泥的人突然要走进纤尘不染的屋子里,内心很惶恐,既向往又不敢迈步向前,那是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踏足过的世界。
苏绾的声音和语调和平时任何时候都不一样,要不是有了皮皮,他都不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和跟他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他听过她开心,生气,害怕,在床上撒娇的声音,但从没见过她这么温柔又宁静的声音,像春雨,不骄不躁,又润物细无声。
他时常觉得她周身应该有光,他为了自己能给孩子找到一个这样的妈妈而觉得内心充满自豪。
皮皮这个孩子,大概是遗传了他们苏家的基因,才西岁多,也没人正正经经地教过她,就是平常她问了,大人随口跟她讲讲,有一天她居然可以自己看书了。
他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她可能还不到西岁,那天她一本正经地垂着头看书,他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发现她手里拿的竟然不是图画书,他笑着蹲着她跟前,问她:“皮皮在看什么书啊?”
他的女儿抬起头,用那双和她妈妈一样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抬起书皮给他看了一眼,《佐贺的超级阿嬷》。
“皮皮认识字吗?”他轻轻地摸了摸女儿的卷发。
皮皮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把书摊开放在膝盖上,用自己的小手指指着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出来给他听,他当场目瞪口呆,像被雷劈了一样,他的女儿,好像昨天还刚刚抱在手里的小婴儿,他还记得她刚出生那一天鼻头白白脸皮打皱眼睛睁不开的样子,竟然己经可以自己看书了!
他以为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她居然不动声色就自己掌握了,他伸出手把皮皮抱在自己怀里,内心的热浪几乎要冲上眼眶了。
他何德何能。
皮皮看书的时候好像换了个人,什么书她都看,有时候他拿回家的合同,她也会翻翻,问问他“这个字是什么意思?”他总是震惊于她的聪明,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人,也因此,她皮一点,偶尔和别的孩子打个架,他都觉得无伤大雅,他的皮皮那么牛X,她打架一定有她的原因。
他跟苏绾说:“小姑娘会打架怎么了?强悍一点,别人都欺负不了,不是很好吗?我的女儿还担心嫁不嫁得出去的问题吗?”
苏绾每次都一副对牛弹琴的样子,恨铁不成钢,骂他:“是这个问题吗?你不能纵容她,将来她要是敢拿刀子和棍子呢?那还是自保的问题吗?”
“这个你放心,有她爹在,怎么打架我教她,最起码要保证她安全,要让她自己怎么让别人最痛又不真的伤着别人。这方面他爹有经验。”
他拍着胸脯保证。
苏绾拿那双和皮皮一样的眼睛冲他翻白眼,好像在说跟他这样的粗人说不通。
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浑身上火,让山顶上纯洁的白雪在他身下融化,和他这个污秽的淤泥融在一起,这让他热血沸腾。
他一把扑倒她,为所欲为,让她说尽污秽不堪的话,让他这个粗俗的人带给她最粗俗的快乐。
她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时候,要攀着他,说:“我爱你。”
他就觉得人生圆满了,再也不能更好了。
那天下午天色晚了,苏绾他们还没回来,陈池把皮皮从沙发里拽起来,让她去厨房打下手。
皮皮没有二话,把书在旁边的茶几上放好,小小的身子一跃从沙发上跳下来,利利索索地跟着陈池去了厨房。
陈池在冰箱前翻找了一下,拿出芹菜让皮皮摘,又故意使唤她让她递个蒜,拿个盘子之类,把她指使得团团转。
他们父女一起把晚饭做好了。
苏绾和父母三人一起进门的时候,晚饭己经摆上桌了,陈池正在洗一口刚炒完菜的锅。
苏绾走过去,回头看了看父母没有跟进来,拧过陈池的头给了他一个深吻,亲得两人嘴唇上湿漉漉。
陈池双手还放在水龙头底下,自来水流得“哗哗”响。
“饿不饿?”陈池亲昵地问她。
苏绾趴他背上,回他:“饿倒是不饿,就是有点累,陪了一下午笑脸,老人家寂寞,一首拉着我们的手说不停,我们暗示她要走了,她也听不懂,她耳朵又不好,说话都要用吼,怪累人的。”
陈池嘴角挂了个笑,苏绾察觉他在笑,拧他的腰,问他:“笑什么?我说累,你笑什么?”
“没有笑你,”他说话的语气能掐出水来,像他跟皮皮在一起时一样,他不会说他觉得这时候的苏绾很性感,她一向是那种看起来很独立很拽的姑娘,但是对人很温柔,比如对老人,哪怕她不耐烦了也从来和声细语从来不表现出来,教养一等一的好。
他爱这样的苏绾。
他们家里通常来说,这些场面上的事都是他来,装模作样,虚以委蛇,逢场作戏,都是他的活,他把苏绾藏得很好,她只要做她想做的事就好。
因此,今天这样的事,就显得尤其难得,他转过头,温柔地夸了她两句,说得苏绾眉开眼笑,显出一点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天真,眼睛里还落满了星星,星光灿烂,没有一点黯淡了的迹象。
苏绾和父母回来给皮皮带了一串糖葫芦,皮皮这时候正坐在餐厅的红木椅子上一边舔着糖葫芦外面的棉纸,一边跟苏秀月说话。
“爸爸和妈妈在干嘛,菜不是炒好了吗?”苏秀月问她。
“对啊,早就炒好了,他们在厨房亲嘴,你们不要进去。”
苏德昌正喝着手里的茶水,差点把自己呛着,伸着脖子咳了半天才好一点。
苏秀月看看自己的丈夫,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就由着皮皮说,没吭声。
“外婆,爸爸很恶心的,他还吃妈妈的舌头呢,我看见了。妈妈要是生气了,他就像小狗一样跟在妈妈后面,有一次妈妈不理他,我听见他在学小狗叫,驮着妈妈在屋里走呢。”
“皮皮,”苏秀月大惊,连忙出声制止她,清了清喉咙说,“糖葫芦不要吃太多,等会晚饭吃不下。”
苏绾和陈池一前一后正好从厨房出来,把自己女儿告状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苏绾的脸瞬间红个透。
陈池的脸上看不出一点波澜,他淡淡笑着,跟自己的女儿说:“皮皮,糖葫芦不要吃了,留几个给妈妈吃,妈妈爱吃甜的。”
他说话的时候,不忘捏了捏苏绾的手指安抚她。
苏秀月别有深意地看了苏绾一眼。
一家人坐下吃饭不提。
后来,苏秀月找个没人的时候,跟苏绾咬耳朵,“你们都是做父母的人了,不要只顾着自己,在孩子面前还是要收敛一点,皮皮今天说的那些话要是在别人面前说出来,你们的脸往哪放?陈池多少还有点身份,这种夫妻间的贴己事情传出去,他的脸还要不要了,别人怎么看他?知道你们感情好,他是个男人,我也没法说他,只能跟你说,以后你们多注意。”
苏绾羞得头都抬不起来,脸红得像番茄一样,回房间以后在陈池面前懊恼得快哭出来了。
陈池抱着她一顿揉,又伏低做小哄了一阵,让她终于不泫然欲泣了,他才好好跟她讲话:“以后咱们注意就是了,那小东西不知道怎么观察能力这么强,是我疏忽了,以后咱们背着她。你恼成这样属实没必要,纯粹自寻烦恼,你妈妈是过来人,她这个年纪这个阅历,这些小事对她来说算什么啊?就是没见过,难道没听过吗?谁家夫妻关系好的,不是这么过来的?别说她和你爸了,就是我,我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只有你傻乎乎地要爆炸。夫妻之间,孩子都生出来了,有什么事没做过?别说吃你舌头了,就是当面说我舔你那里,我也只会笑笑。”
苏绾又要炸,陈池一把按住她,“你别急,我说的是实话,我都不觉得丢脸,你有什么好丢脸的?人家背后肯定说那谁家的苏绾牛X啊,下回要给我介绍姑娘的人都得三思了。”
苏绾骂他:“你真不要脸。”
陈池大笑起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要是这么要脸,当年就追不到你了。你不许因为这件事去说皮皮,你答应我。”
苏绾竖着眉,骄里娇气地抱怨:“你又偏袒她!难道我会对她不好吗?你总是这样!”
陈池一把把她揉到怀里,把她的脸亲得都是口水,让她没有心思想别的,“你吃她的醋?你几岁啊,小崽子?有没有良心啊?我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没数吗?含着嘴里都怕化了,还嫌弃上了,你骄纵得没边了。”
“你这是嫌弃的意思?”她挑着眉问。
“我嫌弃什么?自己惯的毛病自己受着,我能惯着就有本事受着,一句怨言都没有。”
“皮皮下午又打架了。”
“谁说的?”
“我帮她洗澡她自己说漏嘴的,听口气她今天没有打赢,你不是打架厉害得很吗?教也没教明白。”
“不是,打架这事不可能光有技巧就能赢,体力和块头也是决定因素,我得教教她识时务,不能谁都冲,别跟她妈妈一样傻。”
“她说是因为她的头发拖后腿,说要剪成你这样的。”
陈池第一次听说,瞠目结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说着就笑起来,也不知道笑什么,一句毫无意义的话也能让两人笑得像傻子,只觉得说不出的开心,陈池这样一个严肃的男人,这时候也像个刚认识女人的毛头小子,笑得嘴都合不上。
他找到苏绾的手和她十指交扣着。
他们心里都明白,下了这张床,出了这个屋子,离了这个人,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快乐,因为有这个人这个世界才突然美妙起来。
屋子的门被一点点推开,一个小小的身影拖着自己的枕头从门缝里挤进来。
“你们在笑什么?把我吵醒了。”她站在父母的床前,小声说,她的满头卷发像向日葵一样围在她的脸蛋周围。
陈池一挺腰从床上坐起来,几步跨过去到她身边,将她高高抱起来,笑着说:“皮皮想爸爸妈妈了?”
皮皮柔软温暖的身体像块云朵,把她抱在怀里总让陈池有种不自觉咬牙的冲动,他要努力克制着不吓到她。
苏绾掀开被子,把两人的枕头挪开,在中间留了个位置给皮皮,招呼她快过来。
皮皮笑得小老鼠一样,陈池一把她放下来,她像条鱼一样“呲溜”钻进被窝里,贴到妈妈身上,小声说:“我爱你妈妈,”惹得陈池和苏绾都失声笑起来。
陈池在旁边躺下,把被子给两人盖好,他扭头看着一臂之外的苏绾,两人隔着皮皮的小脑袋,互相望着,眼睛里流淌出温柔的爱意,陈池不由自主伸过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无声地用嘴型说:“我爱你。”
这是一个隆冬的夜晚,外头的北风呼啸,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土里的草籽还沉睡着,河里的乌龟在冬眠,只有这间屋子里春意盎然,爱让西季如春,相爱的人永远活在春天里。
他们一家三口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