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辞浔面色一惊,立刻变成灰色,全身像被泼了一盆冷水,从头到脚,一处都不放过,麻木起来。搜索: 拉小书网 laxsw.com 本文免费阅读
这消息对他来讲就像是一根致命的针,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口上,惹得他肝肠寸断。
江辞浔低垂眼帘,眼神绝望空洞,终究是没撑住,往后撤了几步,后脑摔在墙上,“咚”的一声,响彻沉闷的声响,力度很重。
可他后脑的神经像损害了般,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他耷拉着脑袋,狼狈无助地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身体就像被掏空一样,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的心己经死了。
死得彻底。
心如死灰。
田晓得知颜暄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来后,猛然睁大双眼,崩溃的情绪宛如一道闪电劈在心头,经受不住打击,立刻昏了过去,昏倒在江书腾的怀里。
唯有江权在无人发现的角落里,唇角偷偷上扬,扯了丝得意忘形的弧度,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恰在这时,抢救室的门被重新推开,颜暄躺在病床上,打着吊瓶,双眼闭阖,那张莹白清冷的脸颊上没有几分血色,一首红如樱桃的薄唇,此刻却泛着些令人心碎的苍白。
江辞浔看到她被推出来的那刻,瞬间来了力气,迅速从地上爬起来,跑向颜暄。
他跑到病床前,垂眸看着昏迷中的颜暄,没有一点生命力和要醒过来的迹象,像朵凋谢的栀子花。
他颤抖着指尖,朝她的脸颊伸去,摸上她脸上肌肤的那刻,体温正常,他手心温度亦正常,可他的内心却感觉,异常冰凉,心脏像在冬日里灌满冷水。
江辞浔盯着她苍白又昏迷的模样,眼眶猩红,喉结慢慢滚动着,喉咙里的痛感宛如沸腾的水般蹭蹭往上窜,心脏像被割裂成两半,藏在心底的疼痛翻涌而出。
他边抚摸颜暄的脸颊,边干哑地说道:“暄暄,别睡了,我回来了。”
……
颜暄被安排住在单人病房,在她昏迷这段时间里,医生特意叮嘱江辞浔,一定要两小时内帮她翻一次身;为她做肢体按摩,预防褥疮;并用毛巾擦拭身体,保持肌肤洁净干燥……
江辞浔一一记了下来,没有忘却一条。
医生离开后,江辞浔低沉着脸坐在颜暄身边,双眼通红地看着她,看她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动作的样子。
江权忽然走进来,抱着胳膊站在门边,假意安慰江辞浔,语气略带讥讽:“阿浔,别太担心了,医生不是说弟妹还有醒来的可能吗?别太伤心了。”
“滚。”
江辞浔嗓声阴恻恻的,目光从颜暄脸上移开,低垂脑袋,眼神和脸庞都看不出任何情绪。
江权冷呵了声,忽地笑了:“阿浔你什么意思?我好心来安慰你,你却让我滚?怎么跟我说话呢?”
“让你滚听不懂人话是吗?”江辞浔小幅度撇头,眉心泛起一层冷意,嗓音越来越阴沉,“暄暄现在昏迷,我不想惊吓到她,你如果再继续待在这,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做些什么。”
江权极力憋着心中的怒火,向后转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行,我滚,你照顾好弟妹啊。”
“用不着你说。”一句暗哑淡漠的话从江辞浔的口中说出来。
江权放下双臂,眼神如刀,狠狠剜了他一眼,又因颜暄昏迷而勾起邪恶又满意的笑,走出病房,顺带关上房门。
江权走后,江辞浔重新扬起头颅,看向昏迷中的颜暄,刚才的阴冷之气顿时烟消云散,转而代之的,是对她的心疼和自己内心的悲痛。
他眼角猩红,轻轻抬起她的手,覆在他的半边脸颊上,嗓音沙哑地开口,语气莫名哽咽——
“暄暄,刚才医生的话你听到了吗?她说你大概率永远都醒不过来了。”
“可我不相信啊,我不信你一首醒不过来。”
他将这些话说给昏迷中的颜暄听,可她的意识不清醒,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不能听到。
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闭着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如同一座冷峻的石像。
要换之前,只要他与她讲话,她都会挨个回复的,根本不会忽略她的少年所说的每一句话。
可现在…她一句话都没有回应。
她不理她的少年了。
更不理她的光了。
“我知道,我的暄暄舍不得我,舍不得不要我,更舍不得让我等太久。”他的眼里泛了水雾,静静看着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过不了多长时间,肯定就会醒过来的,对不对?”
“我知道,你舍不得。”
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心越来越痛,继续重复一遍刚才话里的关键词。
“医生说你用脑严重,需要时间来缓解,我不知道你想了些什么才会导致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痛苦,被困在这场昏迷的枷锁中,回不了家,看不到我,一定很孤独,又很害怕。”
“我真的…宁愿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都不愿意看你这样昏迷不醒的样子。”
“这种感觉对你来说太难受了,束缚着你的身体和精神,我舍不得你被这样对待。”
“你承受的己经够多了。”
“能不能换我来替你承受?”
“你太痛苦了。”
他说着说着,便自责起来,紧紧握住颜暄的手,手心温度不热不凉,正常人的体温,动作和模样却不像正常人。
是重度昏迷的患者。
“如果我今早在家陪着你,不让你胡思乱想,好好看着你,你是不是就不会昏迷了?”
“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和我有一定的关系,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我真的…对不起你…暄暄。”
江辞浔实在是接受不了她昏迷的事实,眼窝一酸,唯美地落了滴泪,滴在两人相握的手心间,迅速泅开,化成一滩水。
他感觉嗓子有股灼烧的痛,继续说着接下来的话,声音含着哭腔,嗓音破碎——
“我知道你怪我,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怪我没有在家陪着你,你想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你能不能…不要像医生说的那样…真的要让我等你一辈子。”
“你用什么方式惩罚我都可以,我都接受,但唯独这样不行。”
“我受不起。”
“更等不起。”
江辞浔将头贴到她的手上,头颅埋得很深,哭得越来越惨,泪落得也越来越多,如急湍河流滑过脸颊,一滴一滴地打湿她的手心——
“暄暄,求求你,尽早醒过来。”
“好不好?”
“没有你声音和笑容的世界,对我而言还有什么意义?”
以前的她,经常在他面前笑,让他倾听着她美好又不可缺少的声音,像只无拘无束的小蝴蝶。
是江辞浔的不可或缺。
可现在的她变了,不再像是之前那样,甜着嗓音,露着梨涡,对他笑的颜暄了。
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她身处于昏迷的痛苦当中。
痛苦的话,怎么可能会笑呢?
哭都来不及。
“你快点醒过来,叫我一声阿浔,好不好?”
我想听你这样叫我。
真的……
很想很想。
就像高三那个时候,我在荒郊野外中刀,你抱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唤了一声“阿浔”。
可她不能啊,她做不到。
她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环住他的脖颈,将他搂在怀里哄着,温柔地喊他阿浔了。
现在的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说不了话,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喊他呢?
她做不到了。
也喊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