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时,沈清梦差点没能起来。
如果不是为了人设必须去做早课,她实在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起。
她实在实在是太太太太困了,从闭上眼睛到睁开眼睛,撑死了也就两个多小时。
要早知道只睡一会醒过来如此难受,她还不如先不睡了,拉着顾嘉懿聊天到天亮得了。
反正已经聊了那么久了,也不差再多聊两个小时了。
她哼唧着在床上翻了好几个滚,才艰难的爬起来,头重脚轻的往浴室里走。
等到了浴室,看到镜子里那熬夜过后的萎靡模样,她哀叹一声。
男颜祸水啊!
昨晚顾嘉懿说是耽误她几分钟,结果一聊上,好几个小时一眨眼就过去了,她一点都没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直到顾嘉懿不好意思的说太晚了,她才看了眼时间。
好么,已经后半夜两点多了。
而现在的时间是不到五点,真是太要命了!
她困,她晕,她想睡觉!
脑海中的小人跳着脚,喊声震天。
手却打开了水龙头,鞠了一把凉水覆在了脸上来恢复精神。
做完早课就回去睡觉!
她做了决定,飞快的拿过牙杯开始洗漱。
完毕后,她望着镜子里脸色还是很难看的自己,刚起念头要不要扑点粉,又很快否了。
她昨天才被沈乐山‘绑架’过,今天脸色不好才对。
如果脸色红润精神抖擞,还有点不对了呢。
挂着一张憔悴的脸,她出了浴室,拿起木鱼下楼去了。
还是熟悉的地方,还是背的滚瓜烂透的佛经。
她努力保持着不让自己睡过去,用圣洁虔诚的态度做完了早课,顺便也唤醒了沈家的所有人。
自从她回来开始做早课那天起,她就成为了沈家的早叫闹钟。
没人能在她的木鱼声中继续安好的呼呼大睡,没有人!
她刚念上时,林芳雅就下来了,站在她身侧极近的地方。
仿佛这样多沐浴点佛声,就能给予她些许勇气一样。
沈清梦当没看到她,嘴上不停的继续做功课,脑子里一直提醒着自己,别睡别睡千万别睡。
没过一会,唐丽敏也出来了,站在二楼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和身边的林芳雅。
唐丽敏的目光,立马给予了沈清梦摇摇欲坠的清醒一剂强心剂。
她神色越发平静圣洁,恰好第一抹阳光如往常一样照进来,一如既往的落在沈清梦身上。
那一刹那,阳光在她身后升起光晕来,像极了佛光普照,让她如同正在佛前座下聆听佛号般庄严。
林芳雅情不自禁朝着她更近一步,想要和她一起沐浴在光芒之内般。
“她倒是装的一手好逼。”沈乐山水被沈乐山扶着站在另一侧栏杆前,轻声的嘟囔着。
沈乐山捏了一下她的胳膊,口吻严肃,“不许如此说长姐。”
“……”沈乐水无言至极。
我说弟弟,你是不是忘了你和谁才是一奶同胞的亲姐弟啊?
不是底下那个妆模作样的骗子,而是我啊!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远近亲疏!
沈乐水憋着气看了沈乐山一眼,结果发现自家亲弟弟看向沈清梦的目光那叫一个亲近和崇拜。
她顿时更加憋气,一甩手就要往回走,“我不想看了,我回去了。”
沈乐山立马转过身,再次一把扶住她,“你别剧烈动作,小心伤口崩开。”
对于他的反应,沈乐水满意了,哼了一声,“我又不傻,知道轻重。”
沈乐山吐槽她,“知道轻重你昨天就不会那么任性了,我差点保不住你。”
他这么一说,沈乐水也沉默了。
在昨天晚上她醒来后,沈乐山就趁着林芳雅不在时,将如何能留住她的来龙去脉都说了。
沈乐水初时不以为意,等听到唐丽敏要给她送去精神病院时,差点没跳起来去找唐丽敏去。
幸亏沈乐山早有准备,给她老老实实的压在了房间里,这才没又再闹起来。
此时听到沈乐山说她,还真是没什么可反驳的,只能闭上嘴不吭声了。
姐弟俩一起转了身,正好和唐丽敏阴冷的眸子对上了。
沈乐山一把握紧了沈乐水的胳膊,生怕她下一秒冲过去。
没想到沈乐水丝毫没有动的意思,还对着唐丽敏笑了笑,“奶奶早上好,还能在家里见到我这个令你堵心的孙女,想必你心里也不太舒服吧。”
沈乐水说着话,还爱娇的撅了一下嘴,声音清脆又轻快,“不过呢,我倒是正和你相反,我还挺舒服的。”
说完后,又将声音放的轻柔了不少,“乐山,我们回屋吧。”
“嗯。”沈乐山没有去看唐丽敏,扶着沈乐水往回走。
唐丽敏望着姐弟两个相携相靠的背影,面无表情。
沈乐水的平静只维持到了进了房间,刚一进门她就捂住了嘴,眼泪也落了下来。
“乐山,我很难受。”
沈乐山理解她此时的感受。
唐丽敏是亲眼看着他们一步步长大的。
他小时就被要求多,于是变得不爱说话。
唐丽敏对着他时,自然而然的也就多了严肃。
沈乐水则自幼外向,是沈家最为活泼的存在。
唐丽敏极为喜欢沈乐水的这份开朗活跃,对她是很宠的。
只要不触及唐丽敏的底线,沈乐水从未被训斥过。
沈乐水自然以为她是幸福的,对于唐丽敏是最为亲近孺慕的。
可惜一朝梦碎,现实的丑陋被放到了眼前。
她抵不过利益,抵不过权势。
她最尊敬亲近的奶奶,压根只是将她当成宠物一样养的。
有了这个清晰认知后,纵然伤心绝望,可过去的二十年无法在一时间彻底被抹去。
看到唐丽敏能对她狠绝,能看到她时眼中再无一分往日亲和,沈乐水心还是难过至极的。
沈乐山去抽了一张纸,为沈乐水拭去眼泪,低声道:“时间长了就好了,想起时就不会想哭了。”
虽然伤口会永远在,再也不会愈合到像是没有受过伤之前了。
但还是能充满活力的活着,还会活的很好。
像是沈清梦,关于母亲和姑姑的血海深仇她从未忘记,想尽办法也要报。
可她并未失了自己,她除了心中有仇恨外,还有爱与自由。
她很好的分清了爱与恨,在达到目标的同时,也要活的自我洒脱。没有被仇恨蒙蔽住了眼睛和心智,做出过不理智的行为。
她是他们的长姐,她能,他们也能。
就算是现在不能,以后也能。
同为姐弟,她优秀如斯,他们不能给她丢人。
沈乐水没他想的那么多,她苦笑一声,“我也知道是这么个道理,却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