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血口喷人！刘杨是什么人我最清楚，当年老娘下嫁给他，看中的就是他的人品。”陈小娥没有慌乱或者哭泣，一字一顿地驳斥道，“说他保护伞？你也太搞笑了吧？他连我都保护不了，还保护伞？！你们分明是冤枉好人！我老公从来没有要我做过违法的事，更别提什么杀人了，他是清白的。我也是！”

“你果然还是当年那个小辣椒啊。不过，事实胜于雄辩，招认吧。招认的话，我会帮你求情，通融安排，你受人胁迫，不会有太大麻烦。”黄友生恬不知耻地引诱。

陈小娥转动着明亮的狗狗眼，很快就明白了，老公破案一定是扯出了大案，威胁到了领导或者毒贩的利益，这些人便设计陷害刘杨，让他一个人来买单。

这是不可能的！

然而，自己和刘杨都是小人物，该如何逃过此劫？不行，我必须保持镇定，我要救我老公！

陈小娥迅速冷静下来，快速转动脑筋，回想早上发生的一切。

大约7点钟，她从药房拿到了药和一次性注射针，三分钟后，坐120车来到刑侦大楼，在车上戴好手套和口罩，重新检查了药，确认是未打开过的狂犬疫苗，然后，她配好药，将药抽进一次性注射针筒里，挎着药箱就进入了大楼。

黄友生接到她，将她引入一楼走廊，停在1号羁押室前，根据规定，一般情况下其他人是不能接触犯罪嫌疑人的，如有必要，所有进入羁押室的非审讯人员、物品都要接受检查。

黄友生让她进入旁边的房间里，一位女警帮她检查身体，确认没有携带违禁物品。

而黄友生则留在外面检查药箱。

两分钟后，检查完毕。

陈小娥进入房间，在两位民警的注视下，给石金多注射了狂犬疫苗。

对，问题就出在黄友生那里，他在检查药箱时，把已经装了药液的注射针掉包了。

想到这里，她美丽的眸子放射出逼人的杀气，但她没有说出来，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平静地说：“我要见伊剑平副局长。”

“这个案子由局长亲自负责，我具体执行，你找他没用。”

“那我什么都不说。”陈小娥扬起俏脸，冷若冰霜，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俏丽，看得黄友生心里为之一动，毕竟她曾是他的初恋。只是没办法，这是领导的安排，同时为了自保，为了发财，他必须摧毁挡在财路上的刘杨，陈小娥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黄友生自然不想让她见到伊剑平，就说：“他外出了，你跟我说其实是最好的，以前我真心喜欢过你的，现在还是很喜欢你，我会竭尽全力帮你的，你信我。”

我信你个鬼！你特么的家里不是有个丰满风骚的老婆吗？陈小娥心里暗骂，脸上却是一副哀婉凄楚的模样，很快眼泪就掉了下来，她用手背抹着眼泪，瘦削的身体一抽一抽的，哽咽道：“反正，我只跟伊局交代。”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黄友生心里有点乱，到底是因为儿女情长乱了方寸，于是转念一想，让她见见伊剑平又能怎么样？铁证如山，伊剑平没有能力反转，在局里他只会提出反对意见，可每次都是反对无效。

“你等下吧。”

黄友生出去了，几分钟后，伊剑平大踏步地走进来，望了一眼陈小娥，微微颔首，后者双眼噙满泪水，同时也满含希望，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局长。”

她希望这是一位救星。

黄友生正要跟进来，伊剑平彭地关上了门，黄友生的大鼻子与门来了一次亲密而大力的碰撞，疼得他两眼冒泪，吃了一次名副其实的闭门羹。

于是，他跑到侧面的观察室，隔着玻璃往里面看，可是伊剑平关掉了音响，声音传不进来，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黄友生心急火燎地等了两分钟，伊剑平结束了与陈小娥的对话，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

“招了吗？”黄友生迎上来问。

“没有。”

“伊局，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需要向你报告吗？”伊剑平抓住他的手臂，愠怒道，“黄友生，我警告你，你现在收手还来及补救！”

“没错，刘杨现在收手还来得及补救。”

伊剑平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扬长而去。

黄友生再次回到羁押室，问陈小娥到底跟伊剑平说了什么，她淡淡地说：“没什么，聊天而已。”

黄友生颇感无奈，对于刘杨、陈小娥这种嫌疑人，是没办法动刑的，都是自家兄弟；如果用了私刑，就会寒了所有队员的心，以后工作不好开展。

只能慢慢磨，问题是夜长梦多。

如果他们不供认，证据链条不完整，定罪就比较困难，检察院和法院虽然都有自己人，可漏洞太明显的话，也说不过去，况且，案子已经报到了省厅。

然而，事已至此，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下午五点，经过紧张的审问和调查，公安局调查组认定刘杨涉嫌多项罪名，包括贪污受贿，为毒贩充当保护伞和提供便利、掩护，指使石金多买凶杀死廖家栋和廖长海，伙同陈小娥谋杀石金多灭口等，并以禁毒大队名义提交了拟对刘杨、陈小娥刑事拘留的申请。

法制科迅速审核通过，越过伊剑平，直接请裴东手签后，报请检察院批准。

对于这种重大刑事案件，检察院办理得非常快，而且两家单位关系融洽，基本上是先批复同意，再审核案卷。

一般情况下，检察院的检察官是不会到现场调查和询问当事人的。况且，分管该项工作的副检察长曾倩倩是黄友生的夫人。

等到风口一过，案子移交法院审判，便可盖棺定论。

在现实中，如果公检法联合起来搞一个人，那他基本上要完蛋了。

古有窦娥冤，今有小娥冤。冤案的产生和坐实，千百年来，都是同一个套路。

与此同时，外勤组雷厉风行，抓获了甘泉宫制毒窝点相关涉案人员4名以及9个吸毒犯，缴获冰毒5.8公斤，毒资300多万元，加上在刘杨车里发现的冰毒和办公室里的现金，这次扫毒行动可谓是大获全胜。

晚上六点半，在作战指挥中心，局里的主要领导陪同卫东方等市局领导一边吃盒饭，一边汇报案情进展。

大家都显得很是沉重、朴素、敬业。

而裴东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石金多案的危机有惊无险地过去了。

至于顺藤摸瓜、扩大战果的行动，要缓一缓再说，至少目前案子捋清楚了，下周省厅领导如果来督导，便好交差，晚上再请省厅领导喝顿花酒、从潮头大学请几个靓妹服侍一晚，8·25大案或许就能结案。

裴东心里的算盘打得响亮，黄友生志得意满，卫东方早已失去了来时的锐气，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裴东的倒行逆施听之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