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得到了每个月可以出宫三日的特权,但是因为全宫都在为老佛爷回宫做准备,所以在会宾楼开业之后,萧云他们再也没有出过宫了。
自从乾隆和紫薇下了一夜的棋之后,萧云就发现漱芳斋周围的眼线又多了些。
萧云以去逛御花园为由,在漱芳斋周围转了好几圈,终于发现了一个熟面孔。萧云在脑子里回忆了好久她进宫以来见过的所有的人脸,隐隐绰绰的想起来,好像是跟之前被罚写礼运大同篇那天皇后带来的一个宫女有着八成像,就是不知是不是一个人了。
萧云本来还想要等皇后出手,自己自卫,才好不落人话柄。没想到在御花园里又遇到了皇后和容嬷嬷。
狭路相逢,萧云也只能暗叹一声晦气,还得上前见礼。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萧云面无表情,声音也波澜不惊。
“瞧瞧,这是谁呀?”
“娘娘,是咱们的还珠郡主。”
皇后和容嬷嬷一人一句,阴阳怪气。
萧云行完礼,就看着这两位在那表演,也不搭言,好像在看两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儿。
虽然容嬷嬷会捧哏,但萧云的表现还是给了皇后一种她在唱独角戏的错觉。
“萧云!”
皇后真的很容易生气。
“娘娘,这是要回坤宁宫嘛?介意臣女前往拜访么?”
萧云觉得自己还是要和皇后娘娘开诚布公,心平气和的谈谈,省的她老是想些有的没的。萧云总感觉皇后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她和容嬷嬷看自己的眼神奇怪到,让萧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怕死,你就来。”皇后撂下一句话,就搭着容嬷嬷的手头前走了。
萧云等着皇后身边的人都过去,才抬腿跟上。
身后明月有些焦急的拽了拽萧云的衣服,萧云回身拍了拍她的手,安抚了一下,还不让她跟着。看着萧云走远的身影,明月没有办法,只好先回漱芳斋。
“格格!格格!”
明月是跑进漱芳斋的,进屋了才发现五阿哥等人都在,明月正要行礼,便被紫薇打断了。
“明月,就你自己?小燕子呢?”
“格格,格格去坤宁宫了。”
“什么?”永琪四人异口同声。
“怎么回事儿?你慢慢说。”
“刚才在御花园,遇到了皇后娘娘······格格是主动要求去的,但是皇后娘娘说‘不怕死,你就来’,格格还不让跟着。”
明月简要的把重点说了,紫薇立刻就要去坤宁宫找人。
“不行,我也去!”
“紫薇,你冷静。”尔康一把拉住紫薇的手臂,制止了她。
“可是···”
“紫薇,先不要自乱阵脚。”永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我知道你担心她,我也担心。但是,我们要相信小燕子。”
“我很相信小燕子,但是上次皇后有多气势汹汹,你们都看到了。这回小燕子亲自去了坤宁宫,还能好好回来吗?”
“紫薇,我想她是有把握的。”尔泰也劝紫薇冷静一下:“况且,事情还没发生,我们不能再添把柄了。”
“尔泰说的没错。”永琪分析:“小燕子武功不错,只要不是皇后那儿的大内高手,单凭那些嬷嬷和宫女是伤不了她的。”
“而且,小燕子既然没带明月去,就是放她回来给我们报信的,皇后肯定知道这个目的,但是她没有阻拦,想必也不怕咱们去要人。”
“可她到底要做什么呢?”紫薇扶着扶手坐下,还是很担心。
“这样,我们四个就在这儿陪你等。如果晚膳之前她还不回来,咱们就一起走一趟坤宁宫!”
坤宁宫。
“萧云,你想和本宫说什么?”
“皇后娘娘,竟然小气到连杯茶都不给喝么?”萧云面带微笑,款款坐下。
“容嬷嬷,上茶。”
“喳!”
皇后和萧云谁也没有说话,皇后打量着萧云,思索萧云的目的,而萧云则在组织语言。
容嬷嬷端来茶水,没好气的放到萧云手边。萧云不在意容嬷嬷的态度,也不在意茶水的好坏。
萧云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盏才开口说话:“皇后娘娘似乎是不怎么喜欢漱芳斋啊!不对应该是很厌恶漱芳斋才对。”
“难道还珠格格觉得你们招人喜欢么?”
“我与紫薇招不招人喜欢,看皇上的态度不就知道了。”
不等皇后发火,萧云勾了勾唇,继续刺激。
“娘娘不喜欢我们,是因为紫薇的出身,还是您感觉到了威胁?娘娘不觉得自己想的太多了么?”
“想的太多?”皇后冷哼一声:“萧云,福家和令妃把你们弄进宫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就说娘娘想多了。”萧云这才明白结症所在:“娘娘,紫薇的身世没有异议,这点您得承认。紫薇上京寻亲,除了她娘的遗言,背后并没有任何人指引。这点您可以去查。或者说,娘娘已经查过了,却还是不肯相信。”
萧云端起茶盏吹了吹却并不喝:“娘娘,紫薇寻亲遇上我是一场意外。紫薇上京第一个找的人是谁,娘娘知道么?”
“是谁?”
“梁廷桂。原本主管宗人府却因贪污下牢的梁大人,这位应该是娘娘的人吧。”萧云说的肯定。
皇后的心沉了沉。
“紫薇当街拦轿子,梁廷桂不肯听缘由就算了,还武力驱赶百姓。如果不是他的手下伤到了无辜的百姓,也不会有我路见不平结识紫薇的后来了。如果当时梁廷桂管了紫薇的事,那么这事儿一定会报到您这儿的。”
萧云等皇后消化了一会儿,又继续说下去。
“至于福家,整件事里福大人其实只是起到了一个上达天听的作用。”
“若无私心,福伦又为何帮你们?”
“娘娘说错了,不是帮我们。紫薇的身世确实不怎么光彩,但是若真是金枝玉叶,以我们的身份立场谁敢隐瞒?”
“娘娘,事已至此,您其实没必要再针对我们,紫薇只是一个格格,无论她日后如何,好像都不影响您!”
“那你呢?你跟皇上又是什么关系?”
“原来娘娘忌惮的是我啊!”萧云是真的觉得有些可笑,她也确实笑出声了。
“你笑什么?”
“娘娘,臣女出身书香世家,家中对臣女的教导从来都不包括用臣女来维持家族荣光。所以臣女根本就不需要做什么攀龙附凤的事情。”
“是吗?皇上对你可比对皇子格格们还好。宫中那么多格格,受宠的不受宠的,没人敢进禁地,也没人敢去养心殿打扰皇上。你却不一样。”
“据家父说,他与皇上相识的时候,皇上还不是皇上呢。臣女认识皇上的时候,也是不知道皇上的身份的。”萧云想起四年前的事:“那时候皇上微服出巡没有公开身份,领着福大人和傅六叔直接就去了我家。皇上在我家的时候,臣女一直是叫艾伯父的。”
“艾伯父?好亲近的称呼!”
“娘娘不开心的其实是,萧云明明身为臣女,在皇上面前却比皇上亲生的孩子更得宠吧。娘娘觉得萧云可以去尚书房,去射击场,是谁给的底气?”
皇后看着萧云不说话。
“娘娘,你我心知肚明。我在宫中的一切行事,都是在皇上允许的范围内的。皇上允许我偶尔可以没大没小,允许我像小女儿一样冲他撒娇,虽然在宫中,我有时喊他艾伯父,皇上也不以为忤,这也是皇上允许的,这也是皇上给的底气。”
“说白了,娘娘就是嫉妒皇上待臣女如同亲女,甚至是如同平常人家一样相处的亲父女。”
“怎么,本宫不可以嫉妒吗?本宫的永基”皇后说到这儿,却突然停下来了。
“娘娘,十二阿哥是男孩儿,他还小呢。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有些心思还是不要起的好。”萧云发现漱芳斋是可以和皇后和解的:“娘娘,在未来还没有来的时候,谁都说不准会发生什么。”
“萧云,本宫其实一直有个疑问。你这么聪敏的一个人,当时为什么在没有取证的情况下,帮紫薇?”
“娘娘,我在知道紫薇的身世之前,曾因为一些缘故和她同吃同住了大半个月。”萧云回答的很诚恳:“日夜相处,我还是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的。紫薇是个善良又不失原则的人,她能领着一个同岁的小丫鬟从济南走到北京,就说明紫薇是有过人之处的。娘娘如果能放下成见,您就会发现她的美好。”
“娘娘,也许有些冒犯,但我有句话还是要说。您身边的人确实是忠心耿耿,但到底太过于心疼您,出的主意看起来会对您有些好处,但是时日久了,也会让您与皇上越来越离心。法理还不外乎人情呢,规矩也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活泛一点的。毕竟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本宫会仔细考虑你的话的。”
“臣女明白娘娘的一片苦心,但也请娘娘给予臣女等一些善念和信任。”萧云起身行了一个大礼。
皇后起身扶起萧云,问道:“紫薇是八月初二的生日,对吧?”
“是的。”
“那没几天了!”皇后说完,不给萧云反应的时间,就让容嬷嬷送她出去。
萧云刚走到门口,皇后又说了一句让萧云莫名其妙的话:“萧云,愉妃是个特别看中满人血统和权势的人,只不过是伪装的看起来好像是与世无争的样子,而且她这个人的掌控欲特别强的。”
萧云停了一下,却未曾回头,直接出去了。走出坤宁宫不远,就看到永琪紫薇他们急匆匆的过来。
“怎么这么着急啊!”萧云还有心情开玩笑。
紫薇直接就抓住了萧云的手:“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呢,我都要担心死了。”
“小燕子,皇后娘娘没把你怎么样吧?你们都说了什么?”
萧云看看众人的神色,安抚他们:“没事儿,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啊?”
“啊什么?你们这么多人过来,没惊动其他人吧?”
“没有,谁也没告诉。”
萧云点头,放下心来。紫薇就挽着萧云的胳膊,一起往漱芳斋走。
“时间不早了,今天都在漱芳斋吃完再走吧。”
“行。”
送走了永琪四人,萧云在紫薇准备回房间的时候叫住了她:“紫薇。”
紫薇回头看她:“小燕子。”
“紫薇,下次再见到皇后娘娘,你就可以叫皇额娘了。”
萧云一直没说,她去找皇后做什么说了什么,但在这一刻,紫薇明白了,萧云是去和皇后和解的,为了自己。毕竟虽然大家都能看出五阿哥的心思,但是萧云却未必会愿意困在宫中一辈子。
紫薇走到萧云面前,伸手抱住了她:“小燕子,我的姐姐,谢谢你!”
“我是你姐姐呀!”萧云回抱。
夜里,萧云一直未睡,她在想皇后对愉妃的评价,又想到永琪一直以来的表现,那天永琪看盆景的神色,想来某人过的一直很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