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谦寻找上门的时候,殷稚还没有睡。
她从古玩店里寻了一把匕首,这匕首有点生锈,她正在磨匕首。
顾谦寻气势汹汹的过来,正在气头上,压根就没注意殷稚在做什么。
他将一碗汤圆重重的掷在桌上,愠怒问道:“你这什么意思?”
殷稚正在磨刀,突然一碗汤圆放在桌上,她诧异的抬眼看顾谦寻。
顾谦寻迟迟得不到殷稚的回话,这才低下他高贵的头颅,下一刻他惊恐的瞪圆了瞳孔:“你,你……”
他瞳孔里都是惊恐之色,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顾谦寻伸手哆嗦的指着殷稚,磕巴的说:“你,你……你拿刀做什么?”
殷稚看了一眼右手的匕首,然后看向顾谦寻,她似笑非笑道:“你说这个啊……”
她边说边将匕首往前送了几分,吓的顾谦寻下意识的全身紧绷僵硬。
殷稚见他被她吓到了,不由勾起嘴角,笑的够张狂。
她往一旁宝珍站着的位置摊手,宝珍奉上了帕子。
殷稚伸手接了,漫不经心的擦着匕首上的锈水,低低道:“古玩店里买的匕首,生了点锈得磨一磨。”
话落下,她缓缓抬眼打趣的看着顾谦寻,调侃说:“你怕了啊?”
顾谦寻觉得殷稚笑的有些阴,像是小人背后捅刀子的奸佞模样。
他吞咽了下口水,语气放软了一些道:“你把刀收起来。”
殷稚闻言并未再吓唬顾谦寻,擦干净后将匕首挂在腰间。
她懒洋洋的单手撑半边脸,另一只手灵活的敲打着桌面,百无聊赖道:“你来做什么?”
“殷稚!你是故意的对吧?”
殷稚抬眼看向敢怒不敢言黑脸的顾谦寻,疑惑道:“此话何意?”
“你跟那玉姨娘诉说我喜好,你说我喜甜食。夫妻数十载,你岂会不知我不喜甜腻。”
“……”
“如若你不知我喜好,那你究竟是谁?近段时间,你行为一反常态,与之前大有不同,很难不让人怀疑。”
“……”
殷稚没想顾谦寻还能想到这一层,也对!
她确实与原主性格不同。
可若她承认了,告知顾谦寻她是一抹幽魂,占据了他妻子的身体,岂不是让顾谦寻请来茅山道士做法,除了她这个鬼。
她当然不能承认。
“你怀疑我?”
顾谦寻一愣,下意识的努了努嘴想辩解,却见殷稚冷着脸,看他的眼神好似陌生人。
他又极其不是滋味。
“我,我没有。”
“你没有?你都这么质疑我了还不是怀疑?”
“……”
“其实我早该跟你说了。在你贬我为妾前两日我被人推进了池子里,脑袋撞上了岩石,过去的事很多都记不住了。”
“我只记得嫁于你之前我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娇娇儿,我阳光明媚,乐观向上,不谐世事。”
“而嫁你之后开始郁郁寡欢,患得患失,莫名会恐惧,害怕。总在你面前小心翼翼,生怕做错了,做不好遭你嫌弃。”
“家破人亡后,你领着你表妹进府,短短几日颠覆了我对你的认知,幡然醒悟了。”
“你觉得我不似从前,可恰恰我觉得我又活过来了。”
顾谦寻:“!!!”
他真的不知道殷稚还掉入池子里差点淹死的事。
她撞了头,记忆模糊,人生大起大落,性格大变也是情理之中的。
顾谦寻只觉得胸闷不快,屋里气息让他感到了窒息。
殷稚见顾谦寻不说话,伸手拿了那碗汤圆。
她好似将顾谦寻当不存在,开始食用。
“嗯,玉姨娘的手艺不错。”
“这汤圆啊是我爱吃的。你既不承认入府的两个妾是你的女人,她们问起你的喜好,我就自然而然将自己的喜好告知了。”
“也怪我没忍心告知她们,你没想纳她们,纳她们做妾的是我。”
顾谦寻只觉得殷稚是个脑子有病的。
正常的人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像是个跳脱世俗的另类。
顾谦寻觉得跟殷稚说不通,转眼一想整个尚书府都是他的,还不都是他说的算。
硬的来不了不如就来软的。
顾谦寻脑子一转,心里就已经有了对策。
于是乎……
“再过两日便是我父母的忌日了,这几日我日日梦魇缠身,梦里爹娘说在阴曹地府银子不够用。”
“我想着让道清观的道士做一场法事,为他们烧一些经文元宝,好好超度一番。”
“我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你且替我去一趟,将此事给办。”
“啊?”
殷稚自是不愿意的,原主全家都被顾谦寻给害死了,她是脑子抽了给他爹娘去跑腿做一场超度法事。
于是她装聋作哑,只当听不见。
“不乐意?“
"啊?”
顾谦寻算是看出来了殷稚是不太乐意的。
他黑着脸道:“你那十一岁的侄女还在教坊司,你当真不管了吗?”
殷稚:“……”
“你嫂嫂前两日在教坊司受辱上吊自尽了。死后草席一卷丢到了乱葬岗。你若听我话,明日去一趟道清观,我替你把嫂嫂的尸首入殓安葬了。”
殷稚听到这已经拍了桌,她冷冷的看着顾谦寻。
顾谦寻心惊胆战,被冷眼刀的有些麻。
他磕巴说:“你,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顾谦寻你好样的。”
“……”
“明日我会去帮你爹娘做一场法事。按照约定,你替我将嫂嫂尸首入殓安葬了。”
“好。”
“我侄女才十一岁,教坊司不是人待的地方。还请你替我将其弄出来,你所提条件我都答应。"
"替你弄出来怕是不能,倒是可以为你疏通关系,让里头的人多照顾一二。”
”诗灵也才十一,离及笄还有两年,暂且没事。”
殷稚对原主的亲人没什么感情,知道是顾谦寻的原因才导致原主家破人亡,她也没想着为原主的家人报仇。
但她做不到对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视若无睹。
她得想办法将那叫诗灵的孩子弄出来。
顾谦寻见殷稚又一阵沉默,努了努嘴道:“我爹娘之事劳请夫人为其操劳了。”
殷稚看着顾谦寻,忽而她轻轻一笑道:“好说,好说!顾郎,妾身办事你大可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