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携而出，电梯随之关闭，那暖黄色灯光一寸一寸缩小，直至消失，漆黑一片。
三道呼吸声交替响起，黎鸣握紧顾家乐的手，这黑色太过于纯粹，令人不安。
顾家乐脚步轻移，站在她面前，轻轻将她拥入怀里，垂下头，灼热的呼吸打在她的发顶，余光冷冷打量褚镜。
“呵……”
褚镜冷笑一声，拍着手后退着，人影逐渐消失在黑暗，只有那掌声依旧，带着回音。
“他什么意思？”黎鸣闭上嘴，在他怀里深呼吸，平静下来。
少年感受到她的动作，手上不由得更加用力，黎鸣却是抬手撑在他腹部，轻轻推开他。
抬头，对上黑暗里那双澄澈的蓝，轻轻摇头：“我可以。”
从他怀里抬起头，便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不断往鼻尖里钻，消毒水味夹杂着些许腐臭。
忍不住想皱眉，却立马反应过来，急忙舒开，冲他甜甜一笑，表情自己没事。
顾家乐怎么可能放过她的表情，抿着唇，牵起她放在身侧的手，大步向着黑暗里走去。
他的步子迈得很大，没有丝毫畏缩，如履平地。
黎鸣在他身后走得很平稳，没有丝毫碰撞。
“你……看得见？”
话音落，看着他的背影，黎鸣生出一种荒唐感，她居然忘了，顾家乐本来就是丧尸，并且还是丧尸王。
顾家乐笑着，没说话，只腾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
“我们去哪？”
“去开灯，如果褚镜把实验室完全复刻，我应该能找到在哪开灯。”
“你问他的时候，他不是说，不……”
顾家乐眼里有嘲讽，“他的话，怎么可能可信。”
连约定都能背叛的人，自然不可能跟他说实话！
黎鸣明显感觉他到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加大了，这就说明，他生气了。
为什么生气？
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模糊之中，能够看见一点点轮廓。
一个个三米高的架子摆在道路两侧，顾家乐正带着她从架子中穿梭，架子上，摆着些瓶瓶罐罐，玻璃的，透明。
黎鸣有些好奇，但识趣，没有去问他，也没伸出手去拿，她还是担心万一自己碰到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里面的万一是什么病毒，自己可就遭殃了。
啪——
四周骤然亮起来，那亮光让她的眼睛猛然刺疼，黎鸣连忙抬手遮住眼睛。
然而，刚刚那一瞬间，亮光入眼，刺激出生理泪水，钝疼从眼底传来，她忍不住眨眼，想缓解这刺激。
顾家乐眯眼，刚刚那灯光突然亮起，让他也产生了不适感，很快就调整过来。
待反应过来，连忙看向身后的少女，她双眼泛红，大滴大滴的晶莹从她眼角滑落，蹙着眉，好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
他承认，此刻，自己心软无比，被酸胀充满。
“你开的灯？”
黎鸣泪眼婆娑看向对面模糊的人影，有些埋怨，他开灯怎么不跟自己说一声？
“不是我开的灯，都怪我，应该早点跟你说的，实验室里的灯光很强，应该让你做好防护。”
眼前模糊的人影似乎也皱起眉头，仿佛很自责。
想了想，黎鸣抬手擦干眼泪，“没事，不怪你。”
话头一转，“都怪那个褚镜！没有道德！”
她这句话是吼出来的，回音也显得格外大声，不停在空荡的房间回荡。
“……你说对了，我确实没道德。”
如她所愿，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似乎就在不远处。
黎鸣冲顾家乐挑眉，‘怎么样，把他诈出来了吧！’
顾家乐看着她这副狡黠的小狐狸模样，轻笑一声，“我家黎鸣，真聪明。”
眯着眼笑出来，她转眸四处打量。
原本模糊的视线已经恢复了正常，她能够清楚地看清四周构建。
纯白色的地板，纯白色的墙壁和纯白色的天花板，布满了白炽灯管，强光将四周照亮，没有残留一丝黑暗的角落。
他们面前，是数十架类似末世后期医疗舱的设备，纯白的机舱点缀着银色的金属线条，透明的玻璃罩将舱顶保护着。
而另一侧，便是各式各样的架子，架子上摆着的玻璃瓶里，用绿色不明液体泡着不同的人体构件。
耳朵，眼珠，鼻子，牙齿……
心脏，肺，大肠，肝……
“别看了。”
双眼一黑，只露出几缕白色光亮，是顾家乐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黎鸣从震惊恶寒里回过神，轻轻询问出声：“你就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吗？”
“嗯。”
黎鸣一瞬间只觉得心疼涌上来，他是多小的时候就在这，没有玩伴，没有绿叶花草，没有飞鸟和蝉……
只有这些瓶瓶罐罐，如此惊悚恐怖。
褚镜把这地方复刻下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真的会怀念这么怪异的地方吗？
“没事，我可以。”
抬手将他的手拔下，黎鸣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摇头，转头，视线大大方方掠过那些瓶瓶罐罐。
也在搜寻着那个人影，但货架后，没有……
“你在找我吗？”
头顶突然传来那低沉的嗓音，黎鸣蓦然抬头，头顶的玻璃上，褚镜正蹲在那，低垂着脸，微笑着看着两人。
这画面，莫名诡异，黎鸣低下头，压低声音询问身侧的少年：“那怎么还有个玻璃？他怎么上去的？”
顾家乐淡淡收回视线，牵起她的手，语气亲昵：“我带你上去看看吧？”
“好。”
……
三个人坐在玻璃上，褚镜面对着黎鸣笑的开心。
黎鸣感受着两道灼热的视线，尴尬的摸了下鼻头，岔开话题：“咳……不如，你们跟我说说这实验室究竟是什么？”
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来以后，褚镜就一脸笑意的看着她，那视线灼热缱绻，有依赖和信任。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和他从来没有见过面，他怎么会用这种视线看她？应该是认错人了！
“既然你想知道，而一号又不想说他的曾经，那我就跟你说说我吧！”
他视线从黎鸣身上挪开了，望向身下那片纯白。
“关于我的曾经。”
黎鸣松了口气，瞥了眼身侧的少年，有些期待。
他们的曾经是不是相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