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方茹清和陆淑凝未出阁前,和德清公主都是至交好友。几人形影不离,度过了很长的一段相伴时光。
后来德清公主嫁到了方家,陆淑凝进了宫,方茹清嫁到了楚家。
“还未嫁人的时候呀,我们还商量着以后一定要将孩子凑成对,好做个亲家。”德清公主回想着往事,神情温柔。
但是楚浅凝却有点不自在,不仅是因为德清公主的这句话,还因为宸亲王似笑非笑看着她的目光。
诡异得很,让她有些难受。
“淑凝出声的时候,请来的先生说她命里缺水,家里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她自己呢,也喜欢有水的地方,想着以后临湖安个家。”
德清公主说到这儿,忽然怅然了:
“没想到她最后去了岷州……本宫也没有见着她最后一面。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想想,也只剩下本宫了……”
看着德清公主的眉头又蹙了起来,楚浅凝立马道:
“姨母,过节的不谈这些,说点高兴的。多亏圣上隆恩,这不让您看到宸亲王了嘛。”
德清公主闻言,眉间终于松了下来,欣慰地点了点头,道:“是啊,看你们都长成了,也要成家了,想必她们在天上看见了,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德清公主这话说的不妥当,遂念还没有成家呢。”沈遂念轻叹了一口气,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可惜遂念来得晚了,若是赶得早,或许还真能成个亲家也说不定啊。”
德清公主和楚浅凝听了这话,都是微微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按照岁数来说,楚浅凝和沈遂念是同龄,但是按照辈分来说,沈遂念和德清公主是同辈,若是楚浅凝嫁给了沈肆,楚浅凝还要跟着喊沈遂念一声皇叔。
现在沈遂念开这种玩笑,这让楚浅凝有些不适。
但是德清公主却是面露遗憾,十分惋惜道:“是啊,真是不巧。”
楚浅凝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德清公主,以为德清公主只是接话茬而已,但是德清公主神情认真,似乎真的在想象这件事的可能性。
楚浅凝低咳了一声,道:“浅凝不太放心四殿下,先失陪了。”
“嗯,去吧。”德清公主道。
沈遂念似乎也意识到玩笑开得有点过火了,便也点了点头。
楚浅凝见状,便行礼告退了。
而德清公主从未见过陆淑凝的儿子,也鲜少听说他的消息,记挂的很,两人便继续聊了下去。
楚浅凝心不在焉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她现在十分搞不懂宸亲王。
按照原著小说的剧情和人设来看,宸亲王应该是个正直勇敢庆和王朝寸土不让的君子和勇士。
在此之前,楚浅凝还盼着宸亲王能和于将军化干戈为玉帛,一起联手,保卫庆和王朝,帮助三皇子夺嫡。
但是现在看来,宸亲王此人实在让人捉摸不透,是敌是友也有待考量。
楚浅凝想得出神,等到静下心来和沈肆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面前的盘子里已经摆了满满的虾仁。
沈肆将它们摆成了凤凰模样,又淋上了酱汁,看着让人垂涎欲滴。
楚浅凝喉结动了动,看着沈肆道:“殿下一直在剥吗?”
沈肆笑了笑,道:“等着美人姐姐,一起用饭。”
对于沈肆来说,这似乎只是一次人多了点的晚饭而已。
楚浅凝点了点头,心下觉得有些对不起沈肆,便拿起筷子,道:“来,浅凝陪殿下一起。”
于是,之后许多人来找楚浅凝说话,楚浅凝也只是道:“不好意思,浅凝得先和殿下用饭,用完再说。”
恩爱有加,这让在场的女眷们看见了,口口相传出去,话本子上又要多上一段了。
这种宴会,大家心里多多少少都是装着事情的,谁都没有怎么动筷子。
于是,现在整个宴席上,只有楚浅凝和沈肆是在认真吃饭的,看起来十分突兀。
皇后遥遥看着格格不入的两人,平静淡漠的眼睛里突然多了点意味不明的意思。
“不知道是真聪明还是歪打正着。”太子低低说了一句。
楚浅凝不攀附不拉结,这让皇帝看在眼里就是十分放心的。
开国之初也许需要楚家大有作为,但是现在,皇帝更需要的是一个傀儡。
等楚浅凝和沈肆吃完了,宴会也进行到了下一个环节了。
按照往年的规矩来说,参加宴会的各家都会给皇帝献礼,算是对太平盛世的美好祝愿。
这些礼物会被太监一个个唱念和展示出来,让众人鉴赏。
皇室旁系亲戚沾亲带故的人不少,但是每个人几乎都是对别人知根知底的,每年送上来的礼物规格也都大同小异。
现在大家最好奇的,就是之前没有参加过宴会的楚浅凝和宸亲王,会送出来什么样的礼物。
而作为被关注者之一的楚浅凝却好像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兴致勃勃地看着一件件被抬上来的珍品,目不转睛。
宸亲王献上的是十分具有岷州风俗的一件东西,玉石鳞帛。
岷州闭塞,京州城中人根本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只觉得上面花纹风格粗犷,绣地却十分精致,其针法也不似京州绣娘的手法。
每一处花纹上都嵌着一块形状不规则的玉石,单单看那玉石不像是名贵之物,更比不上其他皇室献上的品相极佳的珍宝。但是这些宝石与花纹结合,犹如点睛之笔,竟让人挪不开眼睛。
“出自千位绣娘之手,历时九十天而成。”宸亲王望着皇帝,微微笑道:“淑妃娘娘在岷州琢磨出来的东西,一直想着重阳宴回京州城时可以当做献礼,如今由臣弟奉上,也算是遂了她的愿了。”
沈遂念语气温雅,面色平淡如水,但是字里行间却充满了愤懑。
陆淑凝家在京州城,每年都盼着回家,但却是后半生都没有再回去。
重阳宴,阖家欢乐的日子,她却只能看着独具匠心的绣品怅然垂泪。
皇帝自然也听出其中的意味,但是出人意料的,皇帝竟是也不恼也不气,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一个句:
“的确精妙。”
沈遂念微微点了点头,道:“多谢皇兄夸赞。”
他说完,视线又重新回到宴席中间。
下一个,该楚浅凝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