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婉宁一声打破了碧波亭的一丝清幽。′w^a~n!g`l′i\s.o′n¢g\.+c·o^m·
梁婉宁一身绯红,灼灼目光在祝观南怀中的琵琶和梁朔东之间来回扫视。
她看见梁朔东瞬间冷了下来的脸色,面上的笑容确实又多了几分。
兄长生气了又如何,左右不过自己卖个乖。她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自己兄长同别的女人亲密!
梁婉宁身后跟着的是祝泠薇和祝明佑。祝明佑今日打扮得甚是华贵,只是她长相不甚艳丽,撑不起那满头珠翠,看起来却是有些滑稽。
相反,祝泠薇则是一身碧色衣衫,清清爽爽,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倒是惹得梁朔东又看了她一眼。
眼瞧着梁朔东面色不虞,祝泠薇眼眶泛红,绞着帕子怯生生地说道:“姐姐,梁世子……我们不是有意打扰雅兴的……”声音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祝明佑则是得意地笑了笑:“是婉宁姐姐邀请我们来府上做客的。”
梁朔东面上又恢复了温润笑意:“原来是这样,不过三位妹妹怎么来了这碧波亭?”
“我今日做东,请了两位妹妹来府上游玩。”梁婉宁下巴微扬,“怎么,哥哥和观南来了这碧波亭,我们就来不得了?”
“方才在房内同两位妹妹切磋琴技,听说观南姐姐在这同哥哥弹琴,便想着大家可以一同演奏谈论。^w\a.n\o¨p+e~n¨.?c-o!m!”梁婉宁进一步说道。
果真,身后的丫鬟就搬上了一把古琴。
“哦?没想到这位祝家妹妹还擅琴艺。”梁朔东接话道。
“回世子的话,泠薇虽然技艺粗陋,但也是用心学了。”她一边说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往祝观南身边靠去,衣袖下的手微微抬起,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狠劲——只要狠狠一推,这个碍眼的人就会跌入刺骨的湖水中!
祝观南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抱着琵琶的身体以一个极其灵巧的角度向侧面旋开。
“啊!”祝泠薇全力推开的手骤然落空,而她身侧正探头的祝明佑则是猝不及防被祝泠薇失控的身体狠狠一撞!
“噗通——”
一声巨大的落水声伴随着凄厉的尖叫,划破了亭中的空气。
“明佑!”祝观南最先反应过来,丫鬟婆子们惊慌失措。
祝泠薇彻底吓呆了,怎么……怎么会是祝明佑落水!
“救人!”梁朔东迅速吩咐了身边的小厮,自己却是没有要动的痕迹。
祝观南心下冷笑,若是梁朔东要去救她,那便是要娶了祝明佑。¢秒a章·}节?小.说^网? _首¤发1o梁朔东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很快,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钗环散乱的祝明佑被捞了上来。她裹着侯府仆役慌忙递上的厚毯子,依旧止不住地打战,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哪里还有半分贵女模样。
梁朔东厉声吩咐道:“快把祝家三小姐抬回暖阁,请大夫!今日之事,谁敢外传半个字,马上乱棍打死!”
梁婉宁和祝泠薇哪想到会闹成这样。还是祝观南先反应过来:“世子,今日搅扰了侯府清净,观南心中甚是不安。明佑妹妹落水受惊,还是尽快回府静养。”
——
回到轻竹院,卸下沉重的钗环,祝观南才感到一阵深切的疲惫从骨缝里渗出来。
碧波亭的惊险一幕耗费了她巨大的心力。
玉蕊心疼地替她揉着紧绷的太阳穴。
眼下事情只是刚发生,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
不知道等事情发酵起来,还会有什么事等着她。
祝观南心累地叹了一口气。
真是我不犯人,人偏来犯我。
文杏轻手轻脚地进来,压低声音道:“小姐,出云轩的飞云……方才又悄悄来了一趟,见您还没回来,急得不行,只反复问小姐可曾回来,是否安好……奴婢瞧着,他脸色都白了。”
祝观南闭着的眼睫微微一颤。三哥……他定是听到了风声。
只是不知道他听到的是哪部分?
是祝明佑落了水……还是侯府似乎瞧上了自己。
她看着菱花镜中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容,沉默片刻,终究还是站起身:“换身家常的衣服,去出云轩。”
夜色已深,寒风凛冽。当祝观南轻轻推开那扇熟悉的门扉时,一股凝重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如同冰水般当头浇下。
书房内炭火烧得很旺,噼啪作响,本该暖意融融,此刻却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
祝砚安坐在书案后,手中捏着一卷书,指节泛着森森的白。烛火在他半边脸上跳跃,勾勒出冷硬如刀削般的下颌线。
飞云听到动静,从门缝里探出头,看到是祝观南,脸上瞬间露出如释重负却又更加担忧的复杂表情,他飞快地低声说了一句“大小姐您可算来了”,便像被什么追赶似的,立刻缩回头,紧紧关上了房门。
祝观南的脚步停在门口。她轻轻唤了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心悸的沉寂:“三哥?”
祝观南便知道了,祝砚安是听说自己和梁世子今日在亭子里相谈甚欢了。
她有些头疼,今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她还得分心想想如何应付可能到来的压力——祝明佑落水一事,不可能这般轻轻过去。
还有梁朔东,前世他分明对自己没什么意思,这辈子怎么又瞧上自己了。
事情太多,她如何还能绞尽脑汁来安抚祝砚安。
祝砚安终于抬起了眼眸。
那眼神里翻涌着祝观南从未见过的冰冷暗流。没有往日的温和,没有关切,只有一片沉沉的墨色。
他依旧如同往日一般站起来迎了上来:“今天在侯府不是玩得开心,怎得晚上还有空来哥哥这里。”
话酸的很。
祝观南坐下,轻轻地说:“哪里算好呢?三妹妹落水,二房那边明日还不知该怎么闹呢。”
祝砚安的目光缓缓扫过她,见她眉头皱起,又有些不忍,坐在她身旁,伸手抚过祝观南的眉心。
“观南,不要皱眉。”
祝砚安的手很凉,祝观南抖了一下。
“今天不是梁世子单独邀请你吗?怎得后来三妹妹四妹妹也去了。”祝砚安还是没忍住。
他想到祝观南同梁朔东可能谈笑风生,他心里就酸得厉害。
这梁朔东有什么好?侯府哪里配得上祝观南。
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与她相配。
祝砚安的眸色越来越深。
却看到面前的祝观南眉目含笑、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