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哭了这么久,先喝盏茶润润嗓子。§/优e`品?;小?.}说?网? ?已{发¥布-最[e.新-%?章ˉ¤节??”祝观南将手中的茶盏递给还跪坐在地上的柳氏,语气柔柔地说。
她自然没错过柳氏眼中一闪而过的怨毒。她想不通,既然这么恨自己,为什么找回亲生女儿后还要把自己留在府中这么多年。
不过没事,这辈子,她祝观南有的是时间理清这一切,包括……祝砚安。
说罢,祝观南便猛然跪在地上,冲着座上的祖母和母亲砰砰磕了两个响头,白嫩的额头立马红了一片。
“祖母,母亲,竟然如今已经将祝府的亲生女儿找回来了,观南也没有脸面再占着祝府千金的位置。”
“还请容许观南回屋中简单收拾一些行李,今晚便走。还请祖母上告官府,将观南的户籍文书改了吧。”
说罢祝观南又磕了个头,从眼睛中挤出一些泪水。
“观南不孝,不能再承欢膝下了。”
祝观南又拜了拜,露出自己含着眼泪的狐狸眼,给往日多有风情的脸平添了几分可怜。
还不等祝观南起身退出主厅,上首猛地传来一声断喝。
“胡闹!”祝老夫人的呵斥如同惊雷,带着久居上位的沉沉威压,攥着佛珠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恼怒,“谁准你走?我们祝府还不至于连个女儿都养不起!你这是要陷你父母、陷老身于不义之地吗?”
祝观南微微勾了嘴角。¨|.微°?趣μ[小$]2说? -?已]发¢?布?°最¤e?新`+~章{!节,*`老夫人是何其在乎祝家名声的人,前世以为她疼爱自己。其实她心疼的不过是这么多年来自己给祝府挣下的好名声。
否则为什么会在祝观南名声一步步被毁后脱手得这么快。
自己这么说,等于是把祝家真假千金的事晒在阳光下,有多少人会在背地里议论祝府治家不严?
她怎会允许?
老夫人锐利的目光扫过柳氏和地上的祝泠薇,最终钉在祝观南身上:“你是我祝府上了族谱的嫡长女!岂是说走就走的?血脉固然重要,但十四年的养育之情,难道就一文不值了?你这般自轻自贱,置祝府颜面于何地?置老身对你的疼爱于何地?!”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将“嫡长女”、“祖孙情分”这些关键词重重砸了出来,无形中为祝观南的身份地位定了调。
祝观南心中冷笑,自轻自贱?
老夫人怕自己真的把事情闹大,在口舌上却仍然不愿落了下风,她要的从来都是守住自己的位置,何来自轻自贱一说?
她面上却更加凄惶,却跪得稳当,哽咽道:“祖母息怒!观南…观南并非此意!观南只是…只是觉得愧对妹妹,愧对祝府养育之恩…妹妹流落在外十四年,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苦,怕是……如今回来,合该享尽荣华补偿,好好养育……”
祝泠薇会演,向来喜欢扮柔弱装白莲。+d\u,a¢n`q.i-n-g\s·i_.~o?r!g·上辈子自己看不清,在她的演技下愈发愧疚。如今想来,这一招以退为进才是好用。
她一口一个妹妹叫得亲近,更是暗示祝泠薇这么多年来过的都是苦日子,自然没有自己这个金尊玉贵养大的嫡女上得了台面。
柳氏听出此话不对,连忙抹泪打断道:“母亲息怒,泠薇此次回府已然不易。如今最重要的是给她一个名分……”
她顿了顿,看向祝观南:“你也是我的女儿。祝府必然不会将你赶出去,这嫡长身份暂且不论。不过如你所说,你妹妹这么多年在外,身子骨确实亏虚得厉害。你住的轻竹院,冬暖夏凉,景致清幽,最是养人。如今入冬天气冷,不如…先让妹妹过去住些时日,将养将养?待她身子好些了……”
来了!轻竹院!祝观南心中警铃大作。
柳氏的话看似体贴,实则诛心。一旦让祝泠薇住进轻竹院,以柳氏的手段和祝泠薇的心机,这院子迟早易主!更会向全府传递一个信号:真正的嫡女回来了,假千金的院子自然要让出来!
祝观南不等柳氏把话说完,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虚弱和依恋:
“祖母,轻竹院…是您当年亲自为观南挑选的,说那院中的老梅树是祖父手植,让观南守着这份福泽,替您和祖父多看看花开…观南在这住了数十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浸着祖母的慈恩,观南视若珍宝,日日感念,从不敢懈怠……”
她说着,微微挽起一点袖口,露出手腕内侧一小片尚未完全褪去的暗红冻疮——这是她冬日亲自照料梅树留下的印记,此刻成了最有力的示弱武器。
果然,老夫人和刚下值回府,踏入厅门的祝老爷祝长卿的目光都落在了那片刺目的红痕上。
祝长卿眉头紧蹙,眼神复杂。老夫人更是心头一紧,这院子确实是自己赐给观南的。
祝观南放下袖子,继续道:“轻竹院是祖母的一片心。若将妹妹安置过去…观南只觉得是拂逆祖母的心意……”
“观南不敢同妹妹争些什么,让观南住到最偏的小院子也是愿意的。只是希望祖母能将这轻竹院空出来……也是一份念想。”
祝观南哭得悲戚,连下人们都面上多有不忍。祝观南在祝府这么多年礼待下人,进退得宜。如今真千金回来仍然对家里人一片真心,却便被逼至此……真是令人心寒。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转向祝泠薇,“妹妹身子弱,需要静养。我记得母亲院旁的听风阁,临着府里那片活水小湖,推开窗便是满目碧波,景致清雅开阔,父亲不是还常赞那里‘涤荡心胸,最是养性’吗?
“妹妹住那儿,既能得母亲就近照顾,又能赏景怡情,岂不比轻竹院更合适百倍?想来母亲也定是极愿意妹妹住在身边的。”
柳氏没想到祝观南会是这样的说辞。她倒是希望能将祝观南赶到破屋子……可是她不能这样说,祝观南的身份已经过了明面,她若是这样便是实打实的偏心。
柳氏恨得牙痒痒,擦了擦眼泪却不说话。
祝泠薇也愣住了,听风阁?她眼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丝渴望,随即又飞快地掩饰下去,化作惶恐:“不不不!姐姐误会了!泠薇岂敢肖想听风阁?能有个安身之处已是万幸!”
“好了!”祝长卿沉声开口,打断了这场闹剧。他走到主位坐下,“母亲,孩子们都还小,此事不宜操之过急。泠薇既然回来了,自然要认祖归宗。
“观南在府中十四年,孝顺长辈,友爱手足,并无过错,嫡长女的身份是上了族谱的,岂能轻言变动?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我祝府毫无规矩伦常?”
他顿了顿,看向柳氏,语气带着不容置喙:“至于住处,就按观南说的,泠薇暂住听风阁。那里景致好,离你也近,方便照顾。轻竹院是母亲赐给观南的,让她安心住着便是。姐妹之间,当以和睦为要,莫要再提什么让不让的话!”
一锤定音!
祝观南知道祝长卿定会说这样的话。他这个父亲,除了自己的官位和名声,便再无什么在意的了。哪怕是涉及到亲生女儿的事,也是巴不得快刀斩乱麻。
前世自己不懂,只觉得自己的存在丢了祝府的脸,便愈发小心翼翼。如今她才明白,该小心的另有其人!
心中巨石落地,祝观南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只是对着祝长卿和老夫人深深一拜:“女儿谢祖母、父亲母亲女儿定当谨记教诲,与妹妹和睦相处。”
她垂下的眼帘掩去了眸底深处冰冷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