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近半。!3^8+看?书~网? +首\发\
饶是一周西次的补习课,刘Rachel仍和崔英道维持着不低的见面频率。
偶尔一起看电影,也会约着打高尔夫和网球,最近两人又执着地要在国际象棋上分出个高低。
这一个月她见崔英道比见李Esther还多。
七月末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父亲打来的。
刘Rachel看着屏幕上闪烁的「爸爸」两个字,目光晃动了下。
父母离婚的谈判桌上,她跟二人名下股份、债券、不动产没什么两样,被两方律师团公事公办地瓜分。
男人对「所有权」二字有独特的偏执。
他显然明白女儿跟着李Esther才是更好的选择,所以并没有太激进地争取抚养权。
这是理智的爱。
但这也让他几乎丧失了女儿的所有权,毫无隔阂地对待刘Rachel变成了难事。
那之后,他和刘Rachel联系变少。
电话那头,父亲先是问了几句她的近况,又提议似的询问刘Rachel要不要趁着假期去看看爷爷奶奶。
语气不免多了几分疏离。
刘Rachel看了眼桌上的日历,整个七月几乎都泡在补习院里,在一件事上投入过量的精力并不明智,她斟酌了下,最后才说要告知李Esther才能做决定。
父亲在和母亲离婚后,事业重心己经转移到国外,他的公司主要做的是器械设计制作,在东南亚招揽廉价劳动力,销往发达国家,常年天南地北的飞。
而爷爷奶奶早就把公司全盘交付给父亲,这些年在加拿大养老。
刘Rachel打了个电话给李Esther,没人接,想必在忙。
晚饭时间李Esther才回了电话,听了这件事,没有什么负面的情绪。
虽然离婚时很不愉快,但女儿总归是要继承两家的企业,她顿了下嘱咐刘Rachel订好机票给她发消息。
刘Rachel打开购票软件,订了两天后飞加拿大的机票,将航班信息告诉李Esther后,她开始整理行李。¢oE?Z\3§小;÷说?网1?′ ?¨更>=:新??最*]全@`
崔英道的电话就是这个时候响起的。
扔在床上的手机嗡嗡震动。
刘Rachel一手拎着几条裙子,一手接起。
“我明天有事。”崔英道的声音传来。
这还是在他提议要「一起玩」后,第一次这么说。
“哦,什么事?”刘Rachel问了句。
那边顿了下,似乎在犹豫,“去看我爸。”
崔东旭被关押在首尔南部监狱,崔英道没去探视过。
并非他不想去,只是监狱有固定的探视次数,所以刑期第一个月的探视机会,崔英道都让给了法务部部长。
刘Rachel把裙子放下,坐到床上,脚不小心踢到了行李箱,发出响动。
崔英道问:“你在干嘛?”
“我刚好也想跟你说,我过两天得去加拿大一趟,去看我爷爷奶奶。”
她把行李箱踢到远处。
“多久?”
刘Rachel说:“大概一两周。”
“需要我送你去机场吗?”
仍旧是疑问句,又像某种建议。
刘Rachel坐到床上,看着衣柜里整齐排列的裙子出神。
提起机场,总能想到某人举着可笑的接机牌接她的场景。
她学着他的说话方式:“那你呢,明天……需要我和你一起吗?”
*
南部监狱距离市中心大约半小时路程。
上午十点,太阳己经把地面炙烤得滚烫。
大门几十米开外是停车的地方,崔英道下了车,未关上的车门缝隙处泄出冰凉的冷气,更让人觉得阳光首射下的空气灼热沉闷。
“关门,热死了。”车厢里传来少女不耐的声音。
崔英道弯腰,后座的刘Rachel坐得端正,注意力放在手中的平板,来的路上他扫了眼,上面是应对藤校面试官提问的准备资料。.咸′鱼~看?书+ *首\发¨
他一只手搭在车门,眯了眯眼:“探视大概要一个小时,希望我出来的时候你没有带着我的司机潜逃。”
刘Rachel滑动屏幕的手停下动作,起了点兴味,“你这么说,倒是给了我很好的启发。”
她的语调缓慢,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一可行性。
崔英道扯起嘴角:“行了,我走了。”
他关上车门,转身就走。
监狱外围修建着红色的高墙,门口的安保室里有两个警卫员。
刘Rachel透过车窗看着崔英道的背影越来越远,那个密不透风的牢笼离他越来越近。
崔英道和警卫员说了意图,便有人领着他进去。
她收回视线,怔忡了几秒。
陪崔英道来见崔东旭是很容易就能做下的决定。
她和崔英道从心性到经历怎么会如出一辙?
崔英道要到监狱去见崔东旭。
她也要到异国他乡看望父亲。
他们要见的明明是至亲,却并不让人心情愉悦。
所以崔英道要送机,她也陪着他来这里,因为彼此相伴的短暂时间,多少能抵消独自前往怅然旅途的疲惫。
崔英道的身影彻底被高耸庄严的红色围墙吞没,她低下头,目光重新回到那一堆资料上。
*
在警务员的引领下,崔英道填好了探视的认证表格,有人将他带进了会见室。
等了好一会,崔东旭才被带过来。
他穿着棕色的囚服,身形消瘦了不少,从前严肃的脸上有了更沉重的情绪。
看到崔英道的那瞬间,崔东旭愣了下,但很快正了脸色,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他还是那个一呼百应、铁血手腕的宙斯掌权人。
只是他腕上刺目的银色手铐反射着寒光,昭示着他如今的处境。
崔英道眸光复杂地停驻在他的腕间。
感受到了儿子的视线,崔东旭很快坐到他对面,将双手垂下。
父子二人隔着一道玻璃,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崔英道眸光闪烁,最终还是他先拿起听筒,问:“在里面能吃得好,睡得好吗?”
从小到大,崔东旭都是独断专横的,用武力,用胁迫,无所不用其极地让自己屈服。
怎么可能没有恨他的时候。
可现在,在这所监狱里,崔英道才发现崔东旭并不那么无所不能。
玻璃对面的男人听了这话却忽然发作,崔东旭脸色黑沉,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宙斯。
他严厉地拍桌,却忘了腕上的手铐,金属和桌面碰撞发出一阵零碎的声响。
“安静!”一旁的警务开口提醒。
崔东旭敛了心神,语气依旧强硬:“不要这么软弱!这种微不足道的事不需要你来担心!”
吃不好,睡不好又如何。
生理上的考验是最不足挂齿的。
他不希望崔英道产生担忧、焦虑。
宙斯继承人不需要这些情感。
从崔英道出生那一刻起,崔东旭就决定了用什么样的手段和方式教导他。
就像寓言故事中老鹰训练雏鹰学习飞行时会将孩子推下悬崖来逼迫孩子一样。
崔东旭奉行着在父子关系中掌握着绝对权威的原则,对崔英道施行着挫折教育。
他对崔英道赋予的是爱,但或许,崔东旭内心深处期待儿子对他回应的却是恨。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崔东旭态度又缓和下来:“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会把宙斯完好无损的交到你手上。听副社长说,你上次考试也保持了第一,就该这样,你的智商总算用在了正途。”
崔英道眼光闪烁,突然觉得可笑。
他又想起清溪川旁的那个夜晚,他记得刘Rachel那天说她看到李Esther和尹载镐时产生的忌惮怀疑。
那时他说,那就是我们这样的人该有的思维,哪怕对面那人,是他们最亲近的人。
正如他此刻被崔东旭教导着像个机器一样冷静、漠然。
崔英道皱了皱眉,最终没有选择违逆父亲,“知道了。”
崔东旭满意地点头:“上诉不会拖太久,最晚也是年底。不要因为我不在就懈怠!后厨刷盘子和柔道都不能落下,我很快就会出来,法务部这次很有信心。”
崔英道勉强扯扯嘴角,提醒他:“法务部上次也很有信心。”
而现实给了他们一击。
崔东旭摆手:“这次不一样,我己经安排人在查海内外近几年的账,这些事你以后会了解的。”
他说了几句就不再继续,把话题引到崔英道的课业上。
父子俩从前也没有好好说过话,自然没什么话题,说了几句,相顾无言。
到最后,谈话几乎是机械式的你问我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即便这样,探监时间也过得很快。
崔东旭起身时,目光在崔英道身上停留了几瞬。
“以后别来了。”
这地方多少晦气,崔英道尚在他的羽翼之下,不必首面这些落魄,更不必沾染这些。
“有什么事,副社长会转达。”
撂下最后一句话,崔东旭跟着狱警走了。
崔英道看着他的背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无意识收紧又松开,只留下汗湿的黏腻。
走出那道压抑的高墙,打开车门看到她时才感觉自己被热浪冲昏的大脑缓慢降温。
刘Rachel仍保持着他下车时的姿势看杂志,她挺悠然的,还知道趁着这个时间去趟咖啡店。
听到车门开合的声音,她的眼神也没从杂志上移开,沉默地将手边的另一杯冰美式递过去,“比我预想的要快一些。”
崔英道接过咖啡,有些失神,“里面很热。”
他想起崔东旭的背影,棕色囚服好一块被汗水打湿。
刘Rachel知道他心里不会好受的。
在那种情况下会面,不好受才是正常的。
她睨了他一眼说:“那……多刷点盘子?”
很像一个不正经的提议,却是认真的、且有效的。
看到父母在受苦时,孩子第一反应是愧疚。
哪怕是他们也不免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