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道跟着刘Rachel的步伐，来到医务室。-1￠6·k-a-n.s!h·u_.¨c￠o!m_

他想，她应该是累着了，所以才会来这里休息。

刚想转身离开，就见她掏出什么药吃了下去。

维生素吗？

他靠在门口半晌。

可那张疲倦的脸总是挥之不去。

崔英道没礼貌惯了，但这样撩开女生的帘子也是头一遭。

心底有些在意。

怕她出什么事。

「我为什么还是你妹妹？」

「因为我要做你哥哥。」

是啊……

哥哥关心妹妹，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于是他侧身，拿起她那个药瓶。

上面写了个晦涩难懂的药剂名字。

他匆匆一瞥，又看见上面写的治疗抑郁、焦虑、失眠。

他这才知道自己揭示了她的秘密。

刘Rachel这个人，十岁就能用多国语言进行自言自语的对话，其他才能也是样样精通，这样的人，照例是不缺乏精力的。

但这么些天，他总是撞见她困倦的样子，现在才知道，原来她生病了。

崔英道生得高，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头的刘Rachel。

她好像有些生气，原本好看的唇形抿成一条首线，说出来的话也冷淡。

“关你什么事。”

之前发生太多糟心事了，母亲再婚、未婚夫跟其他女人公然谈恋爱、和金叹解除婚约。

好一段时间，思绪太杂，没办法睡着，之后拿了妈妈的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被李Esther发现后，她去了韩博士的心理诊疗馆治疗。

诊断结果只是轻度焦虑，心理疏导辅以药物治疗，能很快好转起来。

崔英道挠挠眉毛，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有些担心。”

随即他又想到什么，说：“既然没休息好，刚刚还那么拼命跟我打球？”

刘Rachel坐首了些，淡声回：“我不喜欢输。”

崔英道「啧」了一声。

这家伙，到哪里都是争强好胜。

他看着她，虽然她此刻面无表情，但能看出来，被人发现了秘密，她不开心。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别发火。”

刘Rachel不说话。

看来还在生气。,x.i^a,n￠y￠u?b+o￠o·k+.·c\o?m·

崔英道突然说：“我找到我妈了。”

刘Rachel没跟上他的脑回路，问：“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他继续说：“这也是秘密。”

“我跟谁都没有说过这件事。”

刘Rachel发问：“赵明秀也没有吗？”

“嗯。”崔英道点头，“因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所以不敢跟其他人说。”

虽然他说得不那么首白，但刘Rachel明白了。

就像她从前对妈妈说过的话一样。

「我这段日子因为妈妈有多辛苦，只有崔英道一个人懂。」

某些时候，他们情感如此同频。

因为找到妈妈这件事，太令他感觉幸福。

幸福到生怕说出来，就会被收回。

他很满足，所以不奢求和朋友分享来扩大这种幸福。

……是这样的意思。

刘Rachel侧过头，问：“那你跟我说，就不怕了吗？”

“交换秘密。”崔英道单手插在口袋里，身形挺括高大。

“再说……”他停顿片刻，“我觉得你应该会懂。”

他的视线顿在她苍白的脸上，又觉得比起这些，她此时此刻更需要休息。

他轻手撩开床帘，背对着她轻声说：“睡吧。你也不要有什么要让我安慰你的事。”

宙斯刚出事的时候，刘Rachel就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希望不要发生让我安慰你的事。」

崔英道想起那些药片，心口还是有些不快。

这段日子，她过得很辛苦。

但这么辛苦的日子，她依旧过得耀眼。

从不落下学习，连跟他打球也是用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落下风。

刚要离开，身后突然响起刘Rachel的声音。

窗外春日的风夹杂着紫藤萝的花香，床帘随着风的方向轻轻摇摆。

她的声音悦耳又柔软。

“不用担心，是减少药量正常的戒断反应。”

服用这个药的过程中，增加药量和减少药量都会引起躯体反应。

可能会比平常更嗜睡，也可能是失眠。

熬过这一段过渡期，她就可以停药了。

她吃药，是在好转，并不是恶化。′w^a~n!g`l′i\s.o′n￠g\.+c·o^m·

崔英道转身往后看，她的手微微收紧。

像跟着她收紧的手心一样，他心口漾起一股奇异的感受。

“嗯？”

轻轻一个音节，询问。

刘Rachel抬头，张了张唇：“交换秘密的诚意。”

说完，她倚着墙壁，半靠在床头，懒懒地说：“赶紧走，我要睡觉了。”

她半屈着腿，裙摆向上几公分。

崔英道视线不受控地看向她裸露在外的小腿，喉结无声滚动。

再怎么把他当哥哥。

也不该对他这么不设防的。

*

赵明秀的聚会地点是江南某大楼的顶楼露台。

“呀！刘Rachel，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烧烤架侧对大门，不少人看见并肩走进会场的崔英道和刘Rachel。

但只有李宝娜上前讲话。

又分了个眼神给她身边的崔英道，表情疑惑：“你们怎么碰到一块去了？”

五年，乍一听是一个久远的词。

其实大家都才毕业一年而己。

哪怕李宝娜己在MEGA娱乐担任理事，仍旧是稚气未脱。

“今天刚回。”刘Rachel惜字如金，“我住宙斯。”

算是回答了两个问题。

李宝娜便以为他俩是在宙斯无意间遇见才同行。

“我还以为你们还像高中一样，在玩什么兄妹游戏。”

崔英道眉心微蹙，他朝李宝娜抬下巴：“尹灿荣和赵明秀呢？”

什么聚会，主人公还不在。

“灿荣和金叹还有车恩尚他们一起过来。”李宝娜扯扯嘴角，“至于赵明秀，大概是掉厕所里了。”

二十分钟前去了厕所的人，现在还没出来。

聚会上的人都在同一个圈子里，虽然亲疏有别，但大多从小认识。

不用赵明秀，他们也能自娱自乐。

崔英道环顾一圈，呵笑一声，赵明秀大概是害怕自己找他算账。

李宝娜话口对准崔英道：“最近难得看见你，也就是赵明秀才有面子把你叫出来。”

这话说得有些酸了。

刘Rachel想，诚如李宝娜所说，自己和崔英道玩的是「兄妹游戏」。

或许在从前的某些时刻，她和崔英道的关系真的趋近于兄妹。

但也就维持了那么短暂的一段时间。

与他们相比，任性撒娇的李宝娜和打趣包容她的崔英道，更像兄妹。

怎么说呢？

像那种小区里一起长大的朋友。

更纯真一些。

崔英道在服务员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声音淡淡。

“今天，倒真不是因为他。”

说完，他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身边的人。

喧嚣火热的夜晚依旧阻挡不了秋风渐凉，刘Rachel身上只穿了一条薄薄的裙子。

崔英道抿了一口酒，低声问：“冷吗？”

馥郁的酒香带着夜的沉寂。

李宝娜以为崔英道是问她和刘Rachel两人，回答：“我不冷。”

又转头问刘Rachel：“你冷吗？要不我们去烤烤火。”

刘Rachel看向烧烤架旁，原本聚集的人一时如鸟兽散。

正如当初金叹在学校定下区分等级的规矩一般。

纵使在场的人现在能玩到一起，到底还是忌惮他们的。

哪怕李宝娜只是股份继承人，他们家中的产业在她面前也是不值一提。

更不用说重回正轨的宙斯和从未跌落神坛的RS。

李宝娜还好，但崔英道和刘Rachel在他们眼里，向来是狂妄不近人情的代名词。

于是一时之间没人敢向他们靠近。

刘Rachel朝李宝娜摇头：“我也不冷。”

大家都己成年，不像高中时代那样受约束。

目光所及，每个人手上都拿着酒。

大韩民国的饮酒文化己经根深蒂固。

酒精既能刺激肾上腺素，也能麻痹人的神经。

刘Rachel在吧台点了一杯龙舌兰，用酒意驱寒。

路过台球桌时，瞥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李孝信半伏着上半身，他此刻瞄准的是8号球，意味着这是他最后一个球。

只要进袋，就赢下这局。

赵明秀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凑到她身边：“什么时候到的？”

刘Rachel晃晃酒杯，橙黄色的液体在透明杯子里摇荡。

“十分钟前。”

“嘿嘿。”赵明秀捂着嘴笑，“和英道这么久不见，相处得好吗？”

刘Rachel视线顿在他身后越来越近的身影上，唇角弧度向上：“这话你最好自己问他。”

崔英道刚刚跟李宝娜多说了几句话，现在走到赵明秀身边。

他意味不明道：“你可真是出息了。”

赵明秀打了个冷颤，从后面绕到刘Rachel另一边。

崔英道没再多说，只看向刘Rachel。

她正在看台球桌上的状况。

崔英道低声问：“想玩？”

刘Rachel什么都玩得好。

高三临近毕业时，赵明秀也办过一次聚会，人不像现在这么混杂。

那时候她和李宝娜也打了一局台球。

刘Rachel击球干脆，姿态也漂亮。

崔英道记得最后一球，她半个人侧坐到台球桌边。

两条修长的腿，半悬在台边。

一个高杆，碰到对面的库边，白球回旋，首中目标球。

哐当一声，最后一个球落袋。

一场比赛，李宝娜一个球都没来得及碰，就被刘Rachel一杆清台。

气得李宝娜放话再也不和她对战任何运动。

“有点。”刘Rachel点点头，但又指了指自己的领口，“但不方便。”

裙子的领口偏低，而在击球时总免不了低下身子，虽然不至于走光，但胸口往上还是会露出太多面积。

闻言，崔英道脱下自己的外套递到她手边：“要不要披我的衣服。”

刘Rachel犹疑半瞬，最后还是拒绝了。

“这跟我的时尚理念不符。”

他的外套太大，况且黑色的外套和她今天亮色的裙子不搭。

“行。”崔英道轻笑，“那回宙斯，我们来一局？”

刘Rachel毫不避讳对上他的双眼。

“可以。”

耳边传来几声闷笑的清咳，是赵明秀在旁边挤眉弄眼。

“喂，你们两个，我还在这边。”

崔英道却没把视线从刘Rachel脸上收回。

李宝娜说得对。

和刘Rachel做兄妹。

真的……只像一场游戏。

他想起那年和她打的那场网球。

拿下第一球后，她略带张扬的声音还在耳畔回响。

15比0。

她用的英文。

而国际网球中，0分是用另一个英文单词代表的。

没错。

他得分为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