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如水。′i·7^b-o_o^k/.*c.o\m′
紫禁城，御书房。
永安帝看着手中那份由司礼监刚刚呈上来的、关于晋王赵坤离京之后朝堂各方势力动向的密报，他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疲惫。
就在这时，魏忠贤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从殿外走了进来。
他躬着身子，用一种极低的声音禀报道：“陛下，护国神机太师陈锋持‘如朕亲临’金牌，于宫门外求见。”
“哦？”
永安帝那本己有些倦怠的眼神瞬间便重新亮了起来。
这么晚了，他来做什么？
“宣。”
……
很快，一身家常便服的陈锋便在魏忠贤的亲自引领下，走进了这间代表着帝国最高权力的书房。
“臣陈锋深夜叨扰，惊了圣驾，罪该万死。”他行了一个标准的大礼。
“爱卿不必多礼。”永安帝放下了手中的密报，脸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笑容，“深夜前来，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吧？坐，赐座。”
“谢陛下。”
陈锋在魏忠贤搬来的绣墩上坐了半个屁股，姿态谦恭到了极点。
“说吧，”永安帝端起一杯参茶，慢悠悠地吹了吹热气，“是神机坊的建造遇到了什么难题？还是朝堂上有哪个不长眼的给你使绊子了？”
“你放心，有朕在，这京城没人敢动你。′墈?书·屋_ ·哽*欣^醉-全¨”
他的话看似充满了关怀和撑腰的意味，但陈锋却敏锐地从他那看似随意的语气中，捕捉到了一丝属于帝王的试探。
陈锋知道，自己必须小心应对。
他站起身，再次躬身一礼。
“回陛下，神机坊一切进展顺利。朝堂之上，百官也对臣礼遇有加。”
“臣深夜前来，是有一事想恳请陛下恩准。”
“哦？”永安帝放下了茶杯，眼中闪过一抹好奇，“说来听听。”
陈锋深吸一口气，说出了他那早己在心中推演了千百遍的完美说辞。
“陛下！”他的声音充满了为国为君的赤胆忠心，“臣以为，神臂弩虽乃国之重器，但其后续的大规模量产，乃至更进一步的更新换代，所需要消耗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光靠朝廷的拨款和神机坊自身的研发，恐怕会旷日持久，收效甚微。”
“而臣在江南所建立的总商会，如今己初具规模，其所能调动的财力和资源远非户部可比。?咸~鱼!看*书-罔. `最`鑫′蟑/劫·哽+歆~筷-”
“所以，”他抬起头，看着永安帝，眼中充满了忠诚的光芒，“臣恳请陛下恩准臣暂时返回江南。”
“臣要亲自坐镇，整合江南所有的资源，为陛下、为我大夏，以最快的速度打造出一支装备了神臂弩的真正的无敌神机军团！”
这番话说得是何等的慷慨激昂，何等的忠君爱国。
仿佛他之所以要回江南，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是为了能更好地为皇帝、为这个国家效力。
永安帝听完之后，没有说话。
他只是用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陈锋。
书房之内，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良久，永安帝才缓缓地开口了。
“爱卿有此心，朕心甚慰。”
“但你毕竟是神机坊的总监造，你若走了，这神机坊万一出了什么纰漏……”
他这是在怀疑，在怀疑陈锋此去是想金蝉脱壳，天高皇帝远。
陈锋心中一片雪亮。
他立刻便抛出了自己的第二个，也是让永安帝更加无法拒绝的理由。
“陛下，您忘了。”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郑重。
“您己为臣与公主殿下赐下天婚。”
“此乃是天大的荣宠。臣若是不以最隆重的礼节去迎娶公主殿下，那不仅是委屈了殿下，更是扫了您和整个皇家的颜面啊。”
“所以臣想回江南故里，倾尽我陈家所有之财力，为公主殿下准备一份足以匹配她这万金之躯的独一无二的旷世聘礼。”
“臣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看看，我大夏的公主，我陛下的女儿，是何等的风光大嫁。”
“臣绝不能让皇家和公主殿下因为臣而受到半分的委屈。”
这个理由比第一个还要强大，还要无法反驳。
一个是为了国事，一个是为了皇家的颜面。
这两顶大帽子扣下来，永安帝还能说什么？
他还能拒绝吗？
“哈哈哈哈哈哈！”
永安帝再次发出一阵开怀的大笑。
他走下御阶，亲自将陈锋扶起。
“好！好一个重情重义的少年郎！”
“好一个朕的好女婿！”
“准了！”他一挥手，无比豪迈地说道，“朕不仅准了，朕还要给你放三个月的假。”
“你就放心地回你的江南，去给朕好好地准备你的聘礼。”
“朕等着喝你们的喜酒。”
“但是，”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抹老狐狸的精光，“你不在的这段时间，这神机坊也不能一日无主啊。”
“这样吧，朕就让你那未来的媳妇昭阳，暂代你总监造之职，替你，也替朕，好好地看着咱们这未来的国之根基。”
这是制衡，也是考验，更是一种变相的信任。
“臣遵旨！”陈锋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陛下思虑周全，臣佩服的五体投地！”
……
一场充满了机锋和算计的御前奏对，最终以陈锋的完胜而告终。
他成功地拿到了他最想要的离京的许可。
在离开皇宫之后，他又秘密地去见了另一个人——东厂提督曹少钦。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那间密室里谈了什么。
只知道当陈锋从里面走出来时，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
而曹少钦则在第二天，便以办事不力的罪名，亲手处决了之前那个曾与陈锋有过冲突的少年太监小德子，并将京城之内所有与晋王有染的几个不长眼的官员都给抄家下狱。
这是他在向陈锋递上新的投名状。
至此，陈锋在京城所有明面上和暗地里的障碍都己被彻底扫清。
他可以安心地暂时离开这座充满了是非的权力的旋涡了。
他的潜龙归海之计，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