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山没有立刻过去。-秒/章′节^小~说-网? ,无`错*内+容_
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需要一个更完美的、更具冲击力的出场方式。
王大山转身,快步返回了火车站的货运处。
一个小时后,他雇了一辆板车。
车上,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六个半旧的木头箱子。
王大山亲自拉着车,汗流浃背地,一步一步,朝着柴油机厂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绕到了工厂的侧门。
这里是技术科和生产车间的通道,刘厂长吃完饭,很可能会从这里回办公室。
他把板车停在侧门不远处的一个必经之路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锤子和撬棍。
“砰!砰!砰!”
王大山开始“费力”地撬其中一个木箱。
巨大的声响,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嘿!你这人干什么的?在工厂门口鼓捣什么呢?”门口的保安过来呵斥道。
“同志,我……我这批货,出了点问题,我检查一下。”
王大山抹了把汗,气喘吁吁地回应了一句。
就在这时,刘建国吃完面,正心事重重地往回走。
他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皱着眉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
“刘厂长!”
保安见到他,立刻敬了个礼。
王大山要的就是这个机会。~优?品,小.说+网~ ′最/新!章¢节_更¨新′快/
他装作没站稳,脚下一滑,“哎呦”一声,手里的撬棍正好将那个木箱的盖子,彻底撬开了。
“哗啦!”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一整箱码放得整整齐齐、闪烁着金属光泽、涂抹着黄色防锈油的崭新轴承,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刘建国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箱子里的轴承。
呼吸也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
不顾油污,伸手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轴承,翻来覆去地看着。
当他看清轴承侧面钢印上那串熟悉的字母和数字时,身体都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
“P-3615……是P-3615!”
他猛地抬起头,抓住王大山的胳膊,声音都变了调。
“后生!你这轴承……是从哪儿弄来的?!”
王大山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脸上依旧挂着憨厚的笑容,心里却平静如水。
他知道,刘建国,上钩了。
“刘厂长,是吧?”
他缓缓开口。
“我这儿,不止一箱。”
王大山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重磅炸弹,在刘建国耳边轰然炸响。
刘建国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瞪大,死死抓住王大山胳膊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_s?j·k~s*a/p,p~.?c*o?m-
他嘴唇哆嗦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止一箱!
这批让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几乎要了他半条老命的P-3615轴承,这个年轻人说,他不止一箱!
这哪里是轴承,这分明是救命的护身符啊!
王大山看着他失态的模样,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憨厚中带着几分拘谨的神情。
他指了指身后板车上那剩下的五个一模一样的木箱。
“刘厂长,都在这儿了。”
“一共六箱,每箱五十二套,总共三百一十二套,一套不少。”
每一个数字,都像一把精准的锤子,狠狠地砸在刘建国的心坎上。
型号,对得上!
数量,对得上!
他苦苦追寻,发动了所有关系。
甚至不惜代价联系了几个南方的倒爷,都找不到的东西。
现在,就这么整整齐齐地,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刘建国激动得有些眩晕。
他扶着板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半天才平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再次抬起头,用一种全新的、无比郑重的目光审视着王大山。
“后生,你……你开个价吧。”
刘建国声音沙哑地说道:“只要我刘建国能拿得出来,只要厂子能承受得起,我绝不还价!”
周围的保安和几个路过的工人,也都看傻了。
他们虽然不懂这轴承到底有多关键,但从自家厂长那副激动无比的表情里,也能猜到,这批货,是好东西。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王大山身上,等着他开出一个惊人的天价。
王大山没有立刻报价。
他挠了挠头,似乎有些为难。
“刘厂长,这价钱的事……咱们能不能找个地方,坐下慢慢谈?”
他看了一眼四周越聚越多的人群,意有所指。
刘建国瞬间会意。
没错,这是厂子的核心机密,绝不能在这里谈!
“对对对!你看我,激动得都糊涂了!”
刘建国一拍脑门,立刻对旁边的保安吩咐道:“小李,你亲自带几个人,把这位……额,您贵姓?”
王大山笑了笑:“免贵姓王。”
“把这位这位王同志的货,送到我办公室去!”
“记住,要小心!别他娘弄坏了!”
“是!”
保安响亮地应了一声,立刻叫来几个人,七手八脚开始搬运那六个木箱。
“王同志,走,到我办公室喝杯茶!”
刘建国一把拉住王大山,那股子亲热劲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失散多年的亲儿子。
王大山被他拉着,走进了那栋充满了年代感的办公楼。
厂长办公室在三楼,是整个楼里最大的一间。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几张待客的沙发,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辽城地图。
桌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图纸,一个角落的行军床上,还铺着一套没来得及叠的被褥。
看得出来,这位刘厂长,确实是吃住在厂里了。
刘建国亲自给王大山倒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双手递了过去。
“王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刘厂长您太客气了。”
王大山捧着茶杯,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
刘建国搓着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最终还是没忍住,开门见山地问道:“王同志,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批轴承,你想要多少钱?”
王大山放下茶杯,没有回答,反而问了一个问题。
“刘厂长,我听说,咱们厂子接了毛熊国一个大单子?”
刘建国心里“咯噔”一下,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锐利地看着王大山。
这小子,连这个都知道?
这件事在厂里虽然不是秘密,但也绝不是一个外人能轻易打听到的。
王大山迎着他的目光,平静地继续说道:“我还听说,这批订单如果不能按时交货,光是违约金,就得赔进去几十万。”
“到时候,厂里上千号工人的工资发不出来,您这个厂长,怕是也要当到头了。”
这番话,就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刘建国心中最深的恐惧。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