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显然是闻声赶来,脸上带着被人扰了清梦的愠怒,和被当众冒犯的恼火。/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当他的目光扫过双臂诡异扭曲断裂、不断淌血哀嚎的萧尘宇时。
他脸上的怒气,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更加深沉的阴沉,所取代。
柳龙的目光,死死钉在场地中央,那个依旧手握乌沉铁棒的少年身上。
眼神里,瞬间充满了审视、愤怒以及一丝面对未知力量袭来的……忌惮?
但当目光再次掠过血肉模糊的萧尘宇时,再想到他背后的城主父亲……
想到自己可能承担的麻烦,那丝忌惮,瞬间被更强烈的怒火压下。
他猛地踏前一步,堵在破碎的门框前,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厉色,和刻意的居高临下。
“都聋了吗?!谁允许你们在学院内公然斗殴?!还下此狠手!”
“这是蓄意杀人!眼里还有没有校规?!还有没有师长?!”
伴随着他刻意释放出的魂尊级威压。
(虽不强,但震慑普通学生足够)
混乱惊骇的人群,仿佛找到了暂时的主心骨。
现场紧绷窒息的对峙气息,被瞬间冲淡了些许。
被血腥和暴力震慑住的头脑,开始找回一丝思考能力。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但氛围却陷入了一种等待裁决的僵硬寂静。?s/s¨x¢i~a,o^s/h·u!o\._c′o~m¢
所有人,包括七舍的工读生们,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柳龙。
柳龙阴沉着脸,胸膛因为气愤而微微起伏。
他目光锐利地扫视全场,手指教室。
“所有人!都给我进去!立刻!都去教室里站着!成何体统!”
他一边咆哮,一边亲自扶起(或者说粗鲁地拖起)仍在哀嚎打滚的萧尘宇。
很快,对峙的两方人马(主要是萧尘宇的跟班们和七舍众人)
被柳龙以强大的“师威”,强行压缩进了六年级宽敞的教室。
顺便,让一个战战兢兢的学生,立刻去找学院医师。
柳龙板着脸,大步走上讲台。
双手重重拍在讲桌边缘,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试图重新掌控局面。
“肃静!”
他目光如同剃刀,刮过下方噤若寒蝉的学生。
“说!到底怎么回事?无法无天!成何体统!你一个工读生也敢?!”
立刻,萧尘宇带来的那几个跟班,如蒙大赦,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们顾不上萧尘宇的惨状,七嘴八舌地抢先扑到讲台前告状。
“老师!是他!就是他!秦渊!”
“他无缘无故冲进来就打人!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是啊是啊!萧老大只是想上去拉着他说话,他就突然动手了!”
“疯子!老师!那小子就是疯子!上来就把萧老大的手打断了!”
“无法无天!简首是畜生行径!”
颠倒黑白的说辞,声泪俱下,极尽扭曲栽赃的行径。/零`点¢看′书′ !庚.辛\罪+筷*
柳龙听着,眉头紧锁,眼神不时扫过萧尘宇染血的衣袖,脸色愈发阴沉。
王圣等人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都红了,立刻针锋相对地怒吼回击。
“放屁!是他们欺人太甚!昨天在饭堂就故意找茬欺负我们!”
“萧尘宇这个混蛋,今天还侮辱我们七舍!还要……”
“他们还想……还想让小舞姐……”
后面的话,因羞愤难以出口。
柳龙的目光,在王圣等人愤怒却带些瑟缩的脸上掠过,又扫过秦渊始终平静的侧脸。
最后停留在角落低着头、眼圈泛红的小舞身上。
他眉头皱得更紧。
他自然听闻过,萧尘宇等学院纨绔子弟的跋扈。
但眼前这血淋淋的断臂,是实打实的重伤。
对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工读生新生……无论谁对谁错,把城主儿子打成这样……
柳龙的目光,在眼神有些涣散的萧尘宇身上,停留得明显更长。
心中那架名为“现实”的天平,不可阻挡地因“城主府”这个沉重的砝码,而倾斜。
“……哼!”
柳龙鼻子里,重重喷出一股气,仿佛下了决心。
他清了清嗓子,面色一板,眼神锐利,声音则带着刻意的威严、和不容置疑的审判味道,开始和稀泥。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此事,双方都……都有冲动之责!”
他将“冲动”两字咬得略重,“同学之间,本该友爱谦让!但私下斗殴,还造成如此重伤……”
他声音陡然拔高,手指几乎要戳到秦渊的脸上。
“秦渊!你出手过于狠辣!无视校规!重伤同学!情节极其严重!性质极为恶劣!你必须……”
话音未落。
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工读生少年,此时己经无法反驳之际。
站在窗边、被刻意冷落在角落、甚至之前未曾发出一言辩解的秦渊,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波澜。
仿佛柳龙审判的根本不是他。
他只是动了。
没有争辩,没有愤怒咆哮。
极其平静地伸出右手。
食指与拇指,在手腕上随意一抹。
一道微弱得几乎不可察觉的魂力波动,瞬间隐没。
下一秒。
一块约莫半个巴掌大小、通体呈深沉内敛的暗银色的金属令牌,己经无声无息地被他握在了指间。
动作流畅自然,像是摘下一片叶子。
手腕微旋。
嗒!
一声清晰、利落、带着金属特有的质感和回音的叩击声。
如同法槌落定,悍然打断了柳龙那即将出口的“严厉惩罚”。
那枚暗沉冰冷的令牌,被一只稳定有力的手随意抛出。
它在空中,划过一道短暂而精准的弧线,带着沉重的分量感。
稳稳地、端正地、以徽记正面朝上的姿态,平平地砸落在柳龙面前的讲台上。
冰冷的金属,与冰冷的木面相撞,发出清脆无比的嗡鸣。
这声音,在骤然陷入绝对死寂的教室里,反复回荡。
秦渊的目光,甚至未曾在那块能瞬间改变一切的令牌上,多停留一秒。
如同那只是一枚随手捡来的石子。
他的目光,平静地转向讲台上那位刚刚还扮演公正法官、此刻却如同被施展了石化术般的柳龙老师。
眼神古井无波,深不可测,声音平淡得如同在询问天气。
“柳老师,东西在这,现在……”
他的语气毫无波澜,下巴极其轻微地朝桌上的令牌点了点。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僵硬的柳龙,落在了讲台下那个抱着断臂、眼神从仇恨、转变为极度惊疑、不敢置信的萧尘宇身上。
秦渊的嘴角,若有若无地勾起一丝极其冷酷的嘲讽。
“告诉我,你该如何选择?”
话语平静,却又重逾千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