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只是愧疚

“铛——铛——”

茶楼中响起清脆的鸣钟声，众人不约而同往中央望去，红木的楼梯中央摆放着长案，长案上摆着棋盘香炉。^y/u`e¨d+u.d^i?.~c-o~m?

女子从林千里的雅间离开，坐在长案前。

“傅姑娘来了。”

棋博士站在台阶上高喊，“进入对弈棋局乃独天飞鹤！”

这里说是茶楼倒不如说是文人雅士的聚集之所，弹琴下棋，还有比试，赢的一方还有彩头，当然，还有名声。

林千里望着中央楼台上与人对弈的女子，眼眸中划过一抹暗色。

此时外间的声音越发响亮。

“爹——”

林冬忽然往茶楼中跑来，打了差役们一个措手不及。

因为她不是罪犯，不带枷锁，并没有给她约束。

林冬的出现打破了茶楼的安静，顶着众人的目光，林冬一步步往林千里的方向走去。

林千里望着林冬的眼神有些陌生。

自从当年林雀青母亲离开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秦蕙兰，除了起初几年会去见上一面，送些银钱之外。

他甚至都忘了林冬的模样。

“爹，我是冬儿！”

林冬的声音让林千里有些陌生，他一时间竟有些恍惚。¨搜%搜\°小???说+?#网? ￡ˉ?无^错#内μ容>

他用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林冬，余光注意到其他人投射过来的视线，眉宇微蹙，转身向雅间走去。

林冬也想跟着进去，但差役追了上来。

“这位姑娘，你跑什么？”

林冬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林千里。

林千里有些不明白现在的情况，也不想继续留在茶楼被人看了笑话。

他一甩袖子，出了茶楼，林冬连忙跟了上去。

三言两语间，林千里已经从差役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他回头诧异的望着林冬，目光中带着审视，有心想问她几句，碍于在人前，只能暂且按下。

林千里的随从李贵，有眼色的给差役塞了一锭银子，“几位差役大热天出来一趟，真是辛苦，小小心意，请几位喝杯茶水。”

差役掂了掂银子，脸上露出满意神色，冲着几个同僚，“哥几个，走！”

马车上，林冬怯怯地望着林千里，小声的喊了一声，“爹！”

林千里没有说话，一双鹰眼也在打量林冬。

他没有怀疑林冬不是他的女儿，早些年他去过槐花巷看望秦蕙兰母女，那时候林冬年纪小，但模样与现在也有三分相似。?/天×禧?)小@{?说?网÷*÷ ?首×&:发2

只是，没想到几年过去，这个孩子也长的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他没有责问林冬为什么找林雀青，在他看来，这些不过是小女孩家的心思，不足为道。

“你娘最近好吗？”

林冬红了眼眶，目光落在林千里的脸上，带着几分慕儒，还有几分欲言又止。

林千里被看的莫名其妙，想要说些什么，心里却诡异地升起一股强烈的愧疚。

愧疚？

当年，他为了谋夺佩兰的家产，设计她未婚先孕，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事情，却意外被佩兰发现了秦蕙兰的存在。

煮熟的鸭子飞了，林千里自然不会认为错在自己，他认为都是秦蕙兰的错，如果她好好待在槐花巷，就不会被佩兰发现，他的筹谋就不会落空。

佩兰是个骄傲的女子，敢爱敢恨，发现秦蕙兰有孕之后，不仅带走了林雀青，还摆了他一道。

回忆起过去的旧事，林千里感慨万千。

爱也好，恨也罢，秦蕙兰虽然愚蠢，但对他却也算痴心，这些年一直安分的守在槐花巷。

如果是别的女子，说不定早就改嫁离去，但她却无怨无悔，还把他们孩子养大。

秦蕙兰母女这些年过得什么日子，他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兴致来了会让人送去些银两，顺便打听她们平日干些什么。

如果秦蕙兰真的守不住，跟了别人，他也不至于当冤大头。

所以，林冬和秦蕙兰日子过得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根本不会存在愧疚这种情绪。

可是现在，他竟然觉得愧疚。

林千里觉得奇怪，他想不通，最后只能归结于父女天性。

望着林冬兔子般娇弱的眼睛，林千里长叹一声，“这些年苦了你们母女了。”

仅仅一句话。

林冬的双眼炸开了泪花，晶莹剔透，让林千里的愧疚上了新高度。

马车停在槐花巷，林冬拒绝了李贵递过来的银子，慕儒地望着马车中的中年男人。

“爹，娘给你做了很多衣服，她每天都在想你，如果看见你，她一定很高兴。”

林千里坐在马车上，丝毫没有下车的动作，他声音温和，像一个慈父，“为父还有要事，改天再来探望你们。”

“李贵，走！”

林府中，管家按照林千里的吩咐，让绣庄送来最新流行的衣裙和首饰。

绣庄来的是一位女掌柜，笑容满面地指着其中一件华丽的裙子，“这件霓裳碧水裙上特意用的金丝线，在花灯下熠熠生辉，一定会让林小姐大放异彩。”

林雀青双唇紧紧抿着，态度冷淡。

她不想挑选衣裙，也不想去什么花灯节，更不想看见裴肆川。

这时候，空气中突然出现弹幕。

【这就是对照组吗？女配的衣裙首饰挑花眼，女主却和母亲为了几文钱奔波。】

【一个爹，日子却一个在富贵窝，一个连吃饭都成问题！】

【支持女主黑化，干掉女配！】

……

这时候一个弹幕出现了。

【虽然女主日子过得苦，但这不是渣男造成的吗？为什么要怪女配？】

【感觉女配也有点可怜，她明明不想去花灯节，但是男主和女主爹没人在乎她的想法。】

【喂，楼上月薪过三千了吗，自己是牛马，还同情人家富贵大小姐不开心？】

【就是，大小姐再不开心，也有大把银子花，至于你——没有！】

空气中的弹幕渐渐歪了起来，他们就贫穷和富贵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期间还不忘问候对方的族谱和器官。

林雀青简直没眼看，只能用团扇遮住半只眼，偷偷看。

看起来弹幕后面的人，也不是团结的。

他们虽然好像很喜欢林冬，但有时候还有分歧。如果他们不骂自己，林雀青觉得弹幕从存在也不错。

她是他们的乐子，他们也是自己的乐子，大家各有各的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