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是换上亡妻最喜欢的香!
这不合逻辑!这根本不合一个窃贼的逻辑!
这更像是一场……激烈争吵,甚至肢体冲突后,留下的痕迹!
林在虎的脸色,在袍袖的阴影下,瞬间变得惨白。?j_w¢x*s?.^o¢r*g^
他精心构建的悲情父亲形象,在这两个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面前,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探寻、怀疑的目光,正穿透他的袍服,刺在他的脊梁上。
一种被看穿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上了他的心脏。
他想开口呵斥,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半点声音。
而林程延,敏锐地捕捉到了父亲那一瞬间的僵硬,和他袍袖下骤然握紧的拳头。
够了。
这就够了。
他猛地转身,对着龙椅上的皇帝,再一次轰然下拜,额头触地。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平静,而是充满了压抑许久的激昂与决绝,如龙吟,如虎啸!
“陛下!”
“臣,林程延,并非冒名顶替!”
“雁门关之行,九死一生,臣无怨无悔!”
“这一切,都是父亲大人……镇北王林在虎!”
他猛然抬头,眼中精光爆射,一字一顿,声震寰宇。.优/品¨小?说^网+ /追?最`新¨章!节/
“亲手安排,亲自指使!”
宛如一滴滚油落入冰水,整个金銮殿,瞬间炸了!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公然指证生父……这……这简直闻所未闻!”
“镇北王乃国之柱石,他怎么敢?!”
嗡嗡的议论声汇成一股汹涌的声浪,拍打着殿内的每一根盘龙金柱。
文武百官的脸上,写满了惊骇,错愕,还有一丝吃瓜的兴奋。
这可是天大的丑闻!镇北王府的父子相残,当着满朝文武和陛下的面,彻底撕破了脸皮!
龙椅之上,皇帝赵乾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那张素来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波澜。
他没有看林程延,也没有看林在虎,目光仿佛穿透了殿顶,望向了遥远的北方。
林在虎在最初的惊恐之后,一股凶性猛然从心底蹿起。
他不能倒!
他要是倒了,整个王府,整个派系,都将万劫不复!
“逆子!”
一声悲愤欲绝的咆哮,生生压下了殿内的嘈杂。
林在虎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袍袖一甩,露出他那张因愤怒和羞辱而涨得通红,甚至有些扭曲的脸。^s^a?n?g_b/o\o+k!.`c?o·m?
他指着林程延的手指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气绝,“你……你这个不忠不孝的畜生!老夫戎马一生,为国尽忠,到头来,竟养出你这么一个污蔑亲父、欺君罔上的东西!”
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捶胸顿足,老泪纵横。
“陛下!诸位同僚!你们都看看!都看看这个逆子!他为了抢夺功劳,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要诬陷!他还有半点人性吗?他还有半点孝道吗?!”
“天下岂有父告子,更岂有子证父之理?!此乃人伦之大防!国本之根基啊!若今日任由此子疯言乱语,颠倒黑白,那明日,是不是天下子女皆可状告父母?我大秦的纲常伦理,岂不就此崩坏?!”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字字诛心。
他巧妙地避开了砚台和熏香的细节,直接将问题上升到了“孝道”和“国本”的高度。
这不再是他们父子间的私事,而是关乎整个王朝统治根基的原则问题!
一瞬间,舆论的风向再次偏转。
不少老臣眉头紧锁,看向林程延的目光,已经从最初的震惊,转为了深深的厌恶和不赞同。
“丞相大人所言极是!此子心性凉薄,大逆不道,其心可诛!”
吏部尚书赵秉坤立刻抓住机会,第一个出列,对着龙椅上的皇帝深深一躬。
“陛下!臣,弹劾林程延!其一,诬告朝廷一品王侯,图谋不轨!其二,悖逆人伦,不忠不孝,败坏朝纲!”
“此等狼心狗肺之徒,多留于金殿一刻,都是对圣上的羞辱!恳请陛下降旨,立刻将其拿下,打入天牢,明正典刑,以儆效尤!”
“臣附议!”兵部侍郎紧随其后。
“臣附议!”
“请陛下立刻拿下此獠!”
林在虎一党的核心成员纷纷出列,一时间,弹劾的奏请如雪片般飞向龙椅,大有要用唾沫星子将林程延当场淹死,强行中断这场对质的架势。
他们很清楚,绝对不能让林程延再说下去!
谁知道这个疯子还掌握了什么!
面对群臣的围攻,面对父亲声泪俱下的控诉,林程延却依旧跪得笔直,身躯如一杆刺破青天的长枪,不弯不折。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他等,等这帮跳梁小丑表演完毕。
待到殿内声浪稍歇,他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身前叫嚣的赵秉坤等人,直视龙椅上的皇帝。
“陛下。”
他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臣之所以敢当庭对质,并非只凭书房那两个细节推断。”
赵秉坤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林程延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臣,手握人证。”
人证?!
这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林在虎和赵秉坤的心口上。
林在虎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大小。
人证?
谁?
当年经手此事的人,要么被他处理干净了,要么就是绝对的心腹,怎么可能……
林程延没有给他们思考的时间,继续用他那平稳的语调阐述着,只不过说出来的话,却着实有些石破天惊。
“想证明儿臣所言真伪,其实……很简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自己的父亲,那眼神里的讥讽,像刀子一样。
“陛下,当初您下的圣旨,写的是命谁前往雁门关?是镇北王世子,林程乾。”
“如今兵部存档的军功簿上,立下赫赫战功,即将封赏的人,写的又是谁的名字?还是,林程乾。”
“可笑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个连刀都握不稳的世家公子,在北境那种人间炼狱,活了三年,还屡立奇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沙场上磨砺出的铁血煞气!
“陛下!臣恳请您,立刻传召我那位好大哥,镇北王世子林程乾,上殿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