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芍,活血化淤,疗伤之用的药草,是绝对不该出现在安胎药之中的,难道……
素贞强压下激动的心绪,继续翻动包好的药材,面色不变的问管家:“这些药都是二爷亲自抓的?二夫人在时都是谁负责煎药?”“是二爷亲自抓的,就没必要写药方了,从前负责煎药的是金声和玉振两个,爷,有什么问题么?”素贞单手抚额,朝管家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什么问题,你先下去吧,我今日正巧无事,一会儿自己去药店转转,进些药材回来就好。/k·s′j?x-s!w·.^c!o/m?”管家应声唱了个诺,恭敬的退下了,素贞却再难抑制自己翻涌的情绪,跌坐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绍仁口口声声说他和林汐在一起是为了那个孩子,却一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孩子顺利的出世,他和东方胜之间到底进行着怎样肮脏与丑陋的交易!这就是她冯绍民的弟弟,她西门成瑶的弟弟,仇恨和病痛到底把他扭曲成了什么样子,这世间还有什么是他不会去想着利用的!从前的冯绍民可以把冯绍仁撵出家门,可如今他是自己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弟弟,如果可能,自己宁愿接过他肩头的所有重负,换他生命中的最后几年可以活得逍遥。就这样吧,等绍仁从鄜州回来,自己就从他手里接过一切,她们姐弟两个之中,总有一个要幸福,哪怕绍仁能拥有的幸福注定短暂,自己也要尽力为弟弟营造。仇恨毁掉了绍仁人生的前十八年,今后的风雨,该由自己这个长姐一肩挑起。*0$??0-小§说¤:网eˉ~ t#已t£`发£]布?~最¤新*?-章3<节?.济仁堂药店店面不大,仅有两名花白胡须坐堂大夫在里面问诊,病人也不多,素贞踱到里院的时候,看到的是同尘正在认真的挑拣药材。“冯公子!你怎么会来这里!”同尘擡头看见素贞,脸上浮现出一丝故人重逢的惊喜,向着素贞身后张望起来,“我家少爷呢?没跟你一起么?”素贞有一丝愕然,看来绍仁与和光之间都是瞒着同尘的,让同尘能够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大概是和光这个兄长对他最大的回护吧。“他很好,现在是我弟弟,叫冯绍仁。”“嗯,我哥跟我说过,少爷很好就行,嘿嘿。”同尘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着说。“呦,爷来了,快里间借一步说话。同尘,快去叫你哥!”一个花白胡子的老郎中恰巧从里屋走出来,见到了院中站着的素贞,连忙恭敬的作揖相请,把素贞引向内堂。素贞没说话也没客气,径直坐到了主位之上,端着一杯新茶等待老大夫的汇报。“爷第一次到这来,小老儿李生泉,是这济仁堂的掌柜,铺子里除了我还有和光是咱们的人,平时和书店一样,都归乐志坊的老严统一调配。”素贞略微点了点头,“我来是两件事,一是我府上年底要采买补充些药材,我呆会写个单子,你叫人备齐送到我府上,寻管家对账就好;二是我要你们通知十三府所有咱们的人暗中留意太子的下落,一有消息,务必及时通知给我。”和光刚好从屋外打了帘子进来,脱下了厚重的棉帽向素贞见礼,“爷,鄜州来消息了,说二爷一切都好,只是恐怕无法赶回来过年了,让您不要挂念。¢E?¤Zμt小?说-_%网?£? ?°?已?@1发,?布|最?×@新!?章′?(节!还有镇州的兄弟带话说公主和一剑飘红已经对甘蔗的来源有些怀疑了,目前还停留在那里,怕这样下去迟早会撑不住了。”一切都好,能有多好?这样含糊的讯息,背后透露的恐怕恰恰是不好,可自己远在京城,除了祈愿他平安外,又能做些什么呢?天香在镇州城的确停留的是有些久了,数九寒天里,要完全不动声色的把甘蔗只卖给她和一剑飘红的确是近乎天方夜谭的事情,素贞轻叹了一声,对和光二人吩咐,“撤回卖甘蔗的兄弟吧,觉不能因此暴露了玉隐宫的存在。”是不能让有心人发觉玉隐宫的存在,还是不想让天香知道背后给她提供甘蔗的人是自己,素贞自己也不知道。腊月初四,素贞结束了告假,恢复上朝,却被老皇帝留下于皇极殿单独叙话。 皇极殿内温暖如春,老皇帝一身玄色常服,坐在书案后静静的批阅奏章,不时因奏章中的内容发出一声声感叹,仿佛这殿中只他一人而已。素贞俯首跪在地上已经近一个时辰了,因是冬日,身着棉质官服的她早已满头大汗,汗珠顺着额头滴落到殿内柔软的地毯之中,很快便消失不见。地毯上的长毛在她一呼一吸间轻轻摆动,弄得面上呵痒难耐,可素贞明白,此刻的自己,除了等待,再也做不了其它。又半盏茶的功夫过去,老皇帝终于搁下了手中的毛笔,用着一个寻常父亲般慈爱的声音对素贞说道,“起来坐下吧,绍民。”素贞起身稳了稳因久跪有些发虚的身子,坐在内侍搬来的椅子上,“儿臣谢父皇恩典。”老皇帝挥退了殿内的内侍,笑得慈祥而和善,“知道朕今天为什么让你跪么?”“是儿臣年少无知,三日不曾上朝,令父皇失望了。”素贞心中虽有了猜测,但还是在话语中给自己留足了余地。“朕的女婿是要安邦定国的栋梁,的确不该为这么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跟朕耍脾气。”“儿臣知错了,谢父皇不怪之恩。”素贞猜的的确没错,果然是自己辍朝读书的举动引起了老皇帝的误会和不满,安邦定国,老皇帝对自己的期许还真是不低啊。“当个好官,要有足够的容人之量,你心性沉稳,上次十三弟的事情就做的很好,避免了更大的牵连,维持了朝堂的稳定。治国凭得绝对不是一身号称正义的书生意气,权变是也是一门很大的学问。”“儿臣定当谨记于心。”“谨记就好,朕不希望你成为一个只会拿着所谓的圣王之道和朕唱反调的书呆子,那样只会败事,绝不能成事。所以对付书呆子,朕可不止会让他们跪。”老皇帝悠悠的舒了口气,“好了,朕也累了,要休息了,你且去吧。年底的京察快结束了,你抽空去寻寻香儿吧,都已经成婚的人了,总不好在外面太野。”“是,父皇。”素贞虽是应着,心中却实在凄然,寻天香回来过年么?自己的出现怕是只会让天香这个年过的不开心吧。大半个月的时间,素贞从镇州走了一个来回,远远的看到天香和一剑飘红并肩携手走在一起,幸福的让人羡慕,素贞心底几次泛起涩涩的酸意,又几次安慰自己,只要天香开心,不是一切都好么?自己和李兆廷早已走到了尽头,对这样的生活,永远都只是奢望了。不再调动玉隐宫的力量,素贞亲自把带来的甘蔗交托给了一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的贩夫,并留下了足有甘蔗价值十倍的银两给他,叮嘱他只能把甘蔗卖给一个叫闻臭的少侠。玉蟾宫的人还在暗中跟随,素贞倒不担心那个贩夫会不老实,她担心的,只是怕再多留几日,自己会忍不住去见天香。为什么,为什么心中总会有想带天香回去的冲动,究竟是从何时起这个一天到晚只会让自己无限头疼的公主大人成了自己最放不下的牵挂?素贞最后还是选择无声的离开了,就像她无声的来时一样,“冯绍民”几个月前就已经退出了天香的生活,如今更是没有出现的必要。终是在岁末前一天赶回了京城,素贞向老皇帝回禀说自己在镇州见到了天香,天香喜欢热闹,想在民间过一次新年,所以暂时不回来了。老皇帝竟然也没有明显的不悦,只是笑着数落了素贞一句“你呀你呀,宠妻子也要有个限度,她要闹你就任她闹啊”,便再无后话。除夕日素贞过的也实在兴致寥寥,在管家的安排下赏了下人,主持了家宴,就散了众人,一个人在屋子里守岁。空气中不时传来爆竹的鸣响,劈劈啪啪震得人耳膜生疼,素贞苦笑,从今年开始,以后不知还有多少个这样孤寂的新年需要自己去熬过。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