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记看着台下的反应，胆气更壮了。¨衫.八+墈.书?王\ +埂·鑫/嶵-哙·

他转过身，没有继续写那些大道理，

而是写下了所有人都看得懂的东西——一个“账本”。】

【他在木牌上写下两列标题：“旧规矩”与“新规矩”。

“按殿下的规矩，这一千两‘公产’，咱们要分三步走！”

“第一步，拿出一百两，按‘军功积分’，赏给所有有功之人！

五十个主攻手，功劳大，一人能换二两酒钱！

三百个弓手，有苦劳，一人也能换半斤肉钱！

剩下的人，搬过箭矢，挖过壕沟，也能换两个黑面馒头！

人人有份，童叟无欺！”】

【“那……那剩下九百两呢？”一个老兵忍不住问道。】

李记嘿嘿一笑，指着木牌上的“旧规矩”一栏，说道：

“别急，咱们先来算算，按你们的‘老规矩’，这九百两，能干什么。”

他在“旧规矩”下面写下：“九百两白银”。

然后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一行字：“犒赏三军”。】

【“九百两，犒赏咱们三千五百个弟兄，一人能分多少？”

“我告诉你们，不到三百文！

连半两银子都不到！

够干什么？

够你去城里最好的酒楼喝一顿？

还是够你给婆娘买根最次的银簪子？”】

【他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无比冰冷，在“犒赏三军”旁边，又写下了两个血淋淋的大字：“抚恤”。?武+4!看!书′ !埂/欣.蕞`全,

“我再问你们！

狼牙谷一战，我们先锋营死了多少弟兄？

五百个！

朝廷答应的抚恤，发下来了吗？

没有！”

“就算按最低的阵亡标准，一人十两银子，

五百个弟兄，是多少钱？

是五千两！”

李记用粉笔，重重地在“五千两”下面画了三道横线，

“这九百两，连给咱们兄弟们买棺材的钱都不够！

你们还想着用它来喝酒吃肉？

你们对得起那些死去的袍泽吗？！”】

【这番话，狠狠砸在了所有老兵的心上。

他们脸上的贪婪和不服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羞愧和悲哀。】

【然而，一个尖锐的质疑声，还是从独眼龙的队伍里响了起来：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

按你的说法，这钱谁都不能动了？

那我们拼死拼活，图个什么？

你倒是说说，按殿下的‘新规矩’，这钱又能怎么着？”】

【这句质疑，问到了所有人的心坎里。?卡~卡.晓.税`枉, ^更~鑫¨最^全,

是啊，旧规矩不好，那新规矩又好在哪里？】

【李记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人这么问。

他没有首接回答，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台下的张屠——

一个脸上有道烫伤疤痕、平日里最是嗜血好斗的老兵。

“张屠，我问你。”李记的声音突然变得平稳，

“你这条命，值多少钱？”

张屠一愣，不明所以，但还是梗着脖子吼道：“老子的命，无价！”】

【“好一个无价！”

李记赞了一句，随即在“新规矩”一栏下，写下了“张屠的命=无价”几个大字。】

【然后，他拿起一个装着水的碗，猛地泼在木牌上，将“旧规矩”那栏的所有字迹都冲刷得模糊不清。

“弟兄们，殿下的新规矩，就一句话！”李记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不要我们用‘无价’的命，去换那些‘有价’的银子！”】

“他要把这九百两银子，变成军医院里那几百卷干净的麻布！

变成能让我们断了腿的兄弟重新站起来的药材！

变成能让我们在冬天吃上一口热饭的木炭！”】

【“他要把钱，变成能让我们所有人都活下去、活得像个人的‘东西’！”

“他不是不让我们分钱！”李记指着“军功积分”那一栏，嘶吼道，

“他是要让我们用‘军功’，用‘本事’，堂堂正正地去换！

而不是像一群野狗一样，为了几根骨头，就去抢，去咬！”】

【“你们说，是把命卖成三百文钱的道理硬，

还是让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变得‘无价’的道理，更硬？！”】

【“轰——！”】

【这一次，被击中的，不再是士兵们对财富的贪婪，而是他们对自己“生命价值”的重新认知！

他们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的命，在这位新殿下的“账本”里，是如此的金贵。

死寂之中，脸上有道烫伤疤痕的老兵张屠，突然“啪”的一声，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声音响亮。

他身边的同伴都吓了一跳：“老张，你疯了？！”】

【张屠没有理会，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木牌上那句“人命无价”，

那双麻木的眼睛里，不受控地涌上了泪水，喃喃自语：

“……报应啊……真是报应……”】

【“报应啥啊？”同伴更懵了。

张屠猛地抓住同伴的衣领，眼睛通红：“你忘了王麻子了吗？！”

“王麻子？”那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击中了周围所有老兵的记忆。

他们想起来了，那个为了抢一把狄人小官的佩刀，结果被三个狄人骑兵围住，活活剁成了肉泥的袍泽。

“那把刀！”张屠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王麻子临死前还喊着，说那刀鞘上镶了块玉，能卖十两银子，够他老娘下半辈子吃喝了！

就为了那十两银子，他把命给送了！”

“可你们看看殿下！看看殿下的规矩！

他娘的，我们的命，在殿下这里，是无价的啊！”

他猛地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发出“咚咚”的闷响：

“我们以前在干什么？

我们在用命，去换那几两银子的骨头渣！

我们以为那就是天底下最好的买卖了！

我们还为抢到那点骨头渣子，跟自己兄弟打得头破血流！”】

【“可殿下呢？

他告诉我们，别他娘的去抢骨头了！

他要让我们所有人的命，都变得值钱！”

“王麻子……他死得……太不值了啊！”】

【独眼龙王二柱和那群最顽固的老兵，

此刻脸上的表情凝固在被彻底颠覆了认知的的呆滞上。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纠结的那点“分赃”，

自己信奉的那套“抢来就是赚到”的丛林法则，

在殿下这种“人命无价”的神仙道理面前，是何等的可笑和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