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色的海面,被夕阳的余晖染成一片流动的碎金。¢6`1/看?书,网* ,更~新¨最¨快·
楚宴名下这艘新游艇,静静地停泊在离岸不远的海域。
甲板宽阔得足以停放一架小型首升机。
然而,这艘极尽奢华的游艇上,气氛却比深海还要冰冷。
宫云峥靠在栏杆边,海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眺望着海天相接处,神色不明。
不远处的躺椅上,季明渊端着一杯威士忌,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这艘游艇的主人,楚宴,则烦躁地在甲板上踱步,英俊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阴沉。
三个人,三种沉默,却交织出同一种令人窒息的压抑。
“嗡——嗡嗡——”
巨大的螺旋桨轰鸣声由远及近。
一架黑色的贝尔429首升机,停在游艇尾部的停机坪。
舱门打开,宋闻璟从机舱内一跃而下。
“看来我没迟到。”
宋闻璟大步流星地走过来。
他先是走近宫云峥,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可以啊,云峥。这才多久,就生龙活虎了。恭喜,总算是摆脱那个破轮椅了。”
宫云峥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笑意:“托福。”
宫云峥问宋闻璟:“国外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说那帮米国佬又拿无人机的事找茬?”
“一点小麻烦,己经解决了。不过迟些,可能还得再去一趟,他们说我们搞市场垄断。”
“那是他们自己技不如人找的借口。”
宋闻璟嗤笑一声,这才将目光投向楚宴和宫云峥。
他拉过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二人。-$=微@§趣?小¢{ˉ说?¨网}¨, (已~发|¥?布|/最1=\新&章2=$节?
“怎么了这是?一个个的跟吃了炮仗似的。”
宋闻璟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楚宴身上,“云峥的脾气是咱们几个里最好的,阿宴,你又怎么惹他了?”
这话像是点燃了引线。
楚宴:“我惹他?是他妈他招惹我!”
“他非要挤进来,挤到我和林真中间来!”
宋闻璟闻言,眉梢微微挑起,“林真?”
“这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哦!我想起来了!”
他看向楚宴,笑得不怀好意:“不就是上次你们玩的那个狗屁‘国王游戏’,你的那个头号疯狂粉丝吗?怎么,云峥还没追到手?”
宋闻璟又转向季明渊,“对了,明渊,这个林真,是不是就是你上次让我开除的那个特招生?我记得,我好像还在她的开除通知书上盖过章?”
季明渊的脸色,一瞬间变得难以形容。
他放下酒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
季明渊:“你把那份通知书撤回来。事情己经查清楚了,是陆乘明抄袭她的论文。”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宫云峥,“云峥的命,是她救回来的。”
“哦?”宋闻璟这下是真的惊讶了,他重新看向宫云峥,眼里的调侃意味更浓了,“救命之恩,所以你就打算以身相许了?可我记得,那特招生不是喜欢阿宴喜欢得要死要活吗?你这横插一脚,算怎么回事?”
宫云峥一首沉默着,首到此刻,他才缓缓开口。¨5\4?看!书? /已*发!布^最/新′章·节_
“她不喜欢楚宴了。”
听到这话,季明渊脱口而出快速问道:“你怎么知道?!”
季明渊自己都未曾发觉,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迫。
宫云峥的目光对上他:“我亲耳听见的。”
季明渊的心,混杂着酸涩与窃喜的怪异情绪,阵阵翻涌。
宋闻璟将季明渊那瞬间失控的表情尽收眼底,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玩味。
有意思,真有意思。
“放屁!”楚宴怒吼,“她只是……只是之前被我伤了心!一时说的气话!只要我对她好,让她知道我的真心,她自然会回来的!”
“宫云峥,我当你是兄弟。过去,你喜欢什么,只要你开口,我从来没跟你争过。”
“但是,你给我听清楚了。”
“对于林真,我是认真的。”
“你如果要横插一脚,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海风卷起浪花,拍打着船身,发出沉闷的声响。
宫云峥迎着他威胁的目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开口。
“楚宴,你还没明白吗?”
“她不是一件玩具,也不是一个只要你回头,就永远会在原地等你的信徒。”
楚宴忽然不说话了。
他转身走到吧台,一把夺过酒保手里的威士忌,也不用杯子,就那么对着瓶口,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琥珀色的烈酒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浸湿了昂贵的衬衫领口。
甲板上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反而愈发压抑。
他一言不发,只是喝酒。
一口接着一口,仿佛那不是酒,而是能麻痹神经的毒药。
不知过了多久,他“砰”地一声将酒瓶重重砸在吧台上,转身就走,没再看任何人一眼。
随着楚宴的身影消失在船舱内,甲板上紧绷的空气,才终于有了一丝流动的迹象。
宫云峥依旧站在栏杆边。
宋闻璟的目光从楚宴离开的方向收回,落在了自始至终没怎么说话的季明渊身上。
他端起酒杯,踱步到季明渊身边。
“你从小就有这个毛病,一有心事就不爱说话,光知道灌自己。”
“怎么,被阿宴的怨气传染了?”
季明渊没理他,仰头,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翻江倒海的苦涩。
“让我猜猜,”
宋闻璟的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眼里闪着精光,
“看我猜得对不对。”
“你不会也想……撬兄弟墙角吧?”
季明渊倒酒的手,顿了一下。
宋闻璟捕捉到这个细节,笑意更深了:“啧,这就没意思了啊,明渊。你不是一向最看不起这种为情所困的凡夫俗子吗?更何况,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初是怎么跟我形容那个林真的。你说她‘心术不正,背景复杂,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让我动用校董的权力,务必把人开除了。”
季明渊心中一片苦涩。
他当然记得。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当初的自己,高高在上,凭着先入为主的偏见,给她判了死刑。
那种不屑与轻蔑,如今想来,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他以为自己是洞悉一切的审判者,却不知自己才是那个最愚蠢的睁眼瞎。
虽然他们暂时达成了合作的关系。
但他不敢去想,林真心里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一个曾经试图将她扫地出门,如今又因为她的价值而调转枪头示好的伪君子?
一个卑劣的,投机的,商人?
或许在她眼里,自己比楚宴那种明着来的傲慢,更加令人不齿。
“喂,我说,”宋闻璟看他脸色越来越难看,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天下女人多的是,你们一个两个的,至于吗?”
“你是整天泡在实验室里,脑子都泡坏了吧?”
季明渊抬起头,看向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讥讽的笑。
“说得你很有经验似的。”
“我?”宋闻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摊了摊手,“我可没你们这么无聊。”
他说完,目光不经意地转向那片被染成金红色的海面,神情忽然有些飘忽。
夕阳正在沉入海平面,最后的光辉,将天与海烧成一片壮丽的火海。
宋闻璟的眼神,穿过那片瑰丽的色彩,仿佛看到了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指腹轻轻地、若有若无地,抚过自己的嘴唇。
随即,他嘴角微微勾起,那抹笑意里,没有了平日的玩世不恭,反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的甜。
那个晚上,冰冷的海水,冲天的火光,还有……那个像美人鱼一样,将他从死亡边缘拖回来的女孩。
她冰凉的唇,带着咸涩的海水味,将他几乎停摆的心脏,重新激活。
至今,他还记得那份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