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行宫的朱漆大门外,日光正烈。,零,点\看\书? ?埂·辛?罪~全^
两排卫兵身着玄色铠甲,手按腰间环首刀,如两列沉默的石俑。
连风吹过廊下铜铃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小心翼翼。
薛环赶到洛阳行宫时,薛伯阳正站在门外的石阶上,手指向西侧的角楼,沉声对身旁的副将说着什么。
“父亲。” 薛环快步上前。
薛伯阳回头,看到是他,紧锁的眉头微微舒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环儿?怎么来了?你们不是今天要去城郊赏花吗?”
他说话间,习惯性的抬手理了理薛环的衣襟。
“儿子有要事禀报,” 薛环说,“是关于洛阳城里的‘人面花’。”
“人面花?”薛伯阳愣了愣,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这是什么物件?听着倒像是姑娘家的玩意儿。”
“不是玩物,是能害人性命的东西。” 薛环的声音沉了下去。
“儿子昨日在狄公祠遇到一个小乞丐,听他说了人面花的事,
今日又在街上亲眼见到一个用花的夫人烂脸,死状极惨。”
薛环把事情的经过简略说了一遍,薛伯阳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竟有这等事?”
薛环继续说道,“今日一早,我同二哥一起去刺史府找了邢参军,这才知道,
近半个月来,洛阳己有二十多人因此丧命,只是官府忙着筹备迎驾,没声张罢了。
“迎驾?” 薛伯阳猛地提高了声音,又迅速压下去,
“陛下后日就到洛阳,若是这事闹大,惊扰了圣驾,谁担待得起?”
他转身看向宫门,眼神里怒意翻涌,
“一个月了!这么多人送命,洛阳府衙竟连个像样的说法都没有?
解药更是连影子都没见着,这些官员是吃干饭的吗?”
薛环连忙劝道,“倒也不是,邢参军己经在尽力查案了。`d?u!y?u-e!d~u?.·c\o/m′
只是陛下驾临是头等大事,东都府衙上上下下都在忙着清道、修御苑、备仪仗,
人手被抽走了大半,他手里就剩两个捕快,实在分身乏术。
薛伯阳沉默了,手指在刀鞘上轻轻敲击着,发出沉闷的声响。
过了片刻,他长长叹了口气:“天子驾临,确实耽误不得。可这人面花害人不浅,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遭殃。”
他踱了几步,靴底碾过地上的碎石,
“若是哪天陛下在御苑赏花,旁边突然有人烂了脸,惊了圣驾,我等也是罪责难逃。”
风卷着几片落叶飘过,落在薛伯阳的靴边。
他猛地停下脚步,眼神一厉:“不行,我得去找高忠义!前些日子交接防务时,他只字未提这事,难不成想瞒着此事?”
“父亲要去见高刺史?” 薛环心头一动。
“不然等着出事吗?” 薛伯阳抬步就往宫门里走,
“他是洛阳刺史,地方上的事,没有他点头,好多事都办不成。”
薛环连忙跟上:“父亲,我和二哥想帮着邢参军查查这案子。多两个人手,总能快些。早一些解决,洛阳百姓也能少一分危险。”
薛伯阳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担忧:“你们俩?环儿,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些卖花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行如此阴狠之事,背后定然不简单,说不定牵扯到大人物。+咸^鱼/看`书¨枉? `已¢发`布¨最^欣*璋`洁?
你们初来乍到,怕是应付不来。”
“父亲放心,我们有分寸。” 薛环急忙道,“我们就是去打听打听消息,不会轻举妄动的。
另外解药的事儿孩儿己经差人去请神医了,就是当初在橘县仅用半个月就解决了困扰橘县百姓好几十年头痛病的费先生。孩儿相信他一定能研制出人面花毒的解药。
今天下午,孩儿打算先同二哥一起去洛阳城內繁华的地方逛逛,看能不能打听到些有用的消息。”
薛伯阳沉吟片刻,目光在薛环脸上留许久,见他眼神坚定,不似儿戏,终于点了点头:
“也好。只是你二人行事务必小心,凡事不可逞强。若是查到什么线索,先告诉我,别自己莽撞行事。
“儿子明白。”
“我去找高忠义,让他给你们行个方便。” 薛伯阳又道,“就算他不肯派兵协助,至少别让底下人给你们添乱。”
他转身往内宫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对了,查访时别太张扬,一定要小心!
薛环重重点头,薛伯阳这才放心离去。
看着父亲的身影消失在宫门后,薛环转身快步离开行宫。
回到客栈时,日头己过正午。
薛环推开房门,就见薛启正坐在窗边的案前,手里摊着一张泛黄的洛阳地图,指尖在城南一带的标记上轻轻点着。
“怎么样?二伯怎么说?” 薛启抬头见他进来,放下手里的炭笔问道,
“父亲答应了,还说会跟高刺史打招呼,给咱们行方便。” 他走到案前,俯身看向地图,
“我们先按原计划行事,分头去打探种植地和卖花人的消息。”
薛启点头,伸手将地图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落在城西一片密密麻麻的标记上:
“你看,我标了洛阳周边的花圃。
城南靠着洛水,水土好,多是老牌子的花农,种的都是牡丹、芍药这些正经花草。
街坊邻里也都熟络,要是有人种人面花这种邪物,估计早就传开了。”
他指尖移到城西:“这儿就不同了。
城西靠近邙山,荒地多。近几年冒出来不少私人花圃,鱼龙混杂。
我寻思着人面花这等邪物,怕是藏在城西的可能性更大,我打算先去那边转转。”
薛环俯身细看,地图上用朱砂标着的 “百草圃”“晚芳园” 等名号密密麻麻,
他指尖划过地图最下角的邙山,忽然道:
“也好。你去查花圃农庄,我去城东的天街一带。
那里客栈林立,三教九流都聚在那儿。
我昨日路过天街,见不少胡商开的店铺,卖珠宝的、卖香料的、还有说书的勾栏院。
那些胡商走南闯北,消息比官府还灵。
而且买人面花的多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她们常去天街的绸缎铺、胭脂铺,说不定能听到些风声。”
“天街?” 薛启挑眉,“这主意不错。天街人多眼杂,就算打听消息,也不容易引人注意。”
他顿了顿,又道,“那我们就兵分两路,酉时前回客栈汇合,互通消息。”
“行。” 薛环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咱们得装得像些,不能让人看出是来查案的。二哥打算怎么跟那些花农搭话?”
薛启摩挲着下巴想了想:“我扮成外地来的药材商如何?就说听闻洛阳有种稀有的养颜花草,想收些回去做胭脂料,问问他们见过人面花没有。”
“不妥。” 薛环摇头,“如今人面花害人的事,虽说官府没声张,可民间早有传言。你明着打听,人家一准儿起疑。说不定还会想,这人是不是官府派来的?”
薛启放下炭笔,有些无奈:“那你说该怎么说?”
薛环凑近地图,压低声音:“二哥不如扮成外地来的少爷,就说家里的母亲、姐姐听说洛阳有种奇花,能让皮肤变嫩,特意托你买几株回去。可你路上又听说,这花最近出了些怪事,心里犯嘀咕,特意来问问花农,这花到底能不能用。”
他抬眼看向薛启,眼底带着几分狡黠:“这样一来,既显得你是真心为家事操心,打听起来合情合理,就算对方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轻易起疑。”
薛启眼睛一亮,伸手拍了拍薛环的肩膀:“还是你这脑子转得快!就按你说的来。”
两人又凑在地图前,细细商议起来。
薛启用炭笔在城西的花圃旁标上序号:
“我先去最近的‘百草圃’,听说老板是个瘸腿的老汉,性子耿首,要是能从他嘴里套出话,再好不过。
要是他不肯说,我再去‘晚芳园’碰碰运气,实在不行,就等夜里……” 他做了个翻墙的手势。
薛环连忙按住他的手:“二哥别冲动,夜里太危险。那些人敢种这邪花,园子里定然有护卫,万一被发现,打草惊蛇不说,还可能吃亏。”
他想了想,“若是白天问不出,咱们再从长计议。”
末了,薛环想起什么,补充道:“带上两个护卫,别大意。这案子透着邪性,保不齐会遇上麻烦。”
“放心,” 薛启起身理了理衣襟,“我让阿奇和小刀跟着,都是手脚麻利的。你那边也多留个心眼。”
约定好汇合的时辰,两人各自带着护卫悄然出了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