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谦将那杯早己凉透、充满苦涩与回甘的清茶一饮而尽之后，他那张从始至终都平静如水的年轻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衫?叶/屋. \更′辛!醉`筷/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只有即将亲自踏上战场的最高统帅，才会有的绝对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和专注。

他缓缓地从那张象征着东州行政权力第二极的巨大红木办公桌后站了起来。

他没有立刻说话，也没有立刻下达任何指令。

他只是迈着他那充满力量感和节奏感的沉稳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看着窗外那车水马龙、充满生机与活力的城市，他那深邃得如同星海般的眼眸之中，所有的波澜都在这一刻缓缓沉淀了下来。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长久的、令人窒息的绝对寂静。

李瑞、潘小凡和宁雪，这三位陈谦最核心也最信赖的方面主将们，他们看着那个身姿挺拔、但背影却又仿佛承载了整座城市未来命运的年轻王者，他们那三颗充满焦虑和无助的强大心脏，在这一刻也都不受控制地疯狂擂动了起来。

他们在等。

他们在等他们这位无所不能、仿佛永远也不会有任何难题能将他击倒的年轻神明，为他们，也为眼前这个己经陷入僵局的巨大棋局，落下那最后的、也是最不容置疑的定音之子。!微′趣+晓+税-网. +唔_错~内?容′

许久，许久。

陈谦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那张英俊但又充满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深邃和沧桑的脸上，再次挂上了那抹熟悉的、充满智慧和力量感的高深莫测的微笑。

“各位。”他缓缓开口，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颗充满安抚和力量的定心丸，狠狠地、也是最温柔地，砸在了在场每一个人早己濒临崩溃的脆弱心弦之上。

“我刚才听完了大家所有的汇报。”

“我承认，我们确实是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麻烦。”

他竟然用“麻烦”这两个充满轻描淡写和自信的词语，来形容眼前这个足以让任何一个普通的政治家都当场为之崩溃的巨大死局。

“但是，”他看着那三张充满不解和期待的年轻脸庞，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充满阳谋智慧和力量感的冰冷弧度。

“我也同样认为，这不仅仅是麻烦。_第′一·墈\书?旺. ·首+发^”

“这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巨大机遇。”

“一个可以让我们这个刚刚组建、充满各种不同思想和矛盾的全新团队，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彻彻底底地完成那最重要也最无可替代的思想统一和灵魂融合的最好契机。”

他看着那个充满骄傲和挫败感的金融鬼才潘小凡，他的声音在这一刻不再有任何属于领导的威严和命令，有的只是一种属于真正心怀同样理想的同志，在与他最值得信赖的战友进行最深刻也最坦诚的灵魂交流时，才会有的最纯粹也最滚烫的真诚。

“小潘。”他缓缓地说道，“我知道，你和你那支来自华尔街的‘狼之队’，你们的心中此刻一定充满了巨大的不解和委屈。”

“你们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那充满智慧和善意的专业，在那些愚昧无知的底层民众面前，会显得是那么的苍白和无力。”

“你们更不明白，为什么我们这个充满希望和可能的伟大事业，会因为那些充满短视和自私的眼前利益，而被彻底地裹足不前。”

“但是，”他看着潘小凡，那双充满智慧光芒的桃花眼里，那抹不甘的火焰正在缓缓地被一种更加深沉、充满思索和了然的全新光芒所彻底取代。

“我也同样想请你去思考一个更根本也更深刻的问题。”

“我们到底是谁？”

“我们又到底是为了谁？”

“我们所要服务的，是那充满冰冷效率和回报的资本，还是那些充满无尽辛酸和希望的人民？”

“这个问题，我不会给你任何的答案。”

“我只给你，也给你那支充满骄傲和迷茫的王牌之师，一个全新的、也是你们此生都从未有过的任务。”

他缓缓地从那巨大的办公桌之上，拿起了一份由宁雪的团队在昨天深夜连夜赶制出来的文件。

这是一份只有短短一页纸的“下岗职工特殊困难家庭情况汇总表”，但其背后却蕴含着那三千七百六十二个充满血泪和辛酸的故事。

他将那份承载了无尽沉重和责任的薄薄纸张，轻轻地、但却又无比郑重地，放在了潘小凡的面前。

“我需要你，和你那支充满骄傲和能量的精英团队，从今天起，暂时地忘掉所有关于金融和商业的技巧。”

“我只需要你们去做一件事。”

“那就是——”

他看着潘小凡，那双充满智慧和考验的深邃眼眸，一字一顿地缓缓说道：

“——分组包户。”

“——一对一帮扶。”

“我需要你们每一个来自象牙塔的天之骄子们，都亲身地走进我们那三千七百六十二个人间炼狱。”

“去用你们自己的眼睛，看一看他们到底是怎么活的。”

“去用你们自己的耳朵，听一听他们心里最真实的声音。”

“去用你们自己的心，感受一下那压在他们身上、足以让任何一个正常人都当场崩溃的巨大绝望。”

“然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再回来告诉我，你那份充满专业和逻辑的完美方案，到底还缺了点什么。”

当陈谦将这充满阳谋和“诛心”意味的最后考题，清晰地、不容置疑地呈现在潘小凡的面前时，他那颗高傲了一辈子、充满“资本至上”和“精英主义”的强大心脏，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宏大也更加无可匹敌的、来自人民的巨大力量，给彻底地击碎了。

他知道，这才是他，和他那支充满骄傲和迷茫的“华尔街之狼”们，在这片充满复杂和伟大的东方古国之上，所要上的真正的第一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