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_零/点,墈·书+ `埂^薪_最\哙^”
李玄策缓缓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张巨大的精钢网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网中不断挣扎,却始终无法脱身的天权。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陈述一件再也普通不过的事实。
“呸!”
回应他的,是天权啐出的一口带血的唾沫。
李玄策微微侧头,轻松避开。
“看来,白虎没教过你,什么是阶下囚的礼仪。”
他蹲下身,隔着坚韧的网格,与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白色面具对视。
“杀了我。”天权嘶哑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依旧是那副毫无感情的调调。
“杀了你?”李玄策笑了笑,“太便宜你了。我的人,可还躺了一地呢。这笔账,总得算算。”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对!算账!喂!姓李的,你快让开!让我来!”
何婉儿一改刚才瑟瑟发抖的怂样,此刻又变得趾高气扬起来。她搓着手,一脸兴奋地凑上前,那双眼睛,像是两只探照灯,在天权身上下打量,尤其是在她腰间那几个小巧的皮囊和那柄造型奇特的短剑上,更是停留了许久。
“这种杀手身上,肯定藏着不少好东西!让我来搜!我最擅长搜身了!”她一边说,一边就要伸手去解那张巨网的活扣。
“滚开。”
李玄策头也没回,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你!”何婉儿的动作僵住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你别忘了!刚刚要不是我……!”
“要不是你差点坏了我的事吗?”李玄策终于转过头,瞥了她一眼,“还是说,要不是我救了你的小命?”
“我……”何婉儿瞬间语塞。′k?a·n?s?h`u/b`o_y,.,c~o-m·刚刚那道致命的剑气,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那支从天而降的弩箭,她现在,恐怕己经被劈成两半了。
“不想死的话,就去那边待着。”李玄策指了指船尾的方向,“在我没让你说话之前,闭上你的嘴。”
何婉儿恨恨地跺了跺脚,虽然满脸不甘,却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气鼓鼓地走到一边,用眼神不断地剜着李玄策和天权。
甲板上,再次恢复了安静。
李玄策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网中的天权。
“名字?”
天权沉默。
“组织?”
天权沉默。
“目的?”
天权依旧沉默,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看来,你是个硬骨头。”李玄策点了点头,似乎并不意外。他站起身,对着旁边一名刚刚从中毒状态中恢复过来的玄甲卫说道:“去,打一桶湖水来。加点盐,多加点。”
那名玄甲卫愣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侯爷的用意,但还是立刻领命而去。
李玄策又重新蹲下身,看着天权。
“你知道,对付一个落水的刺客,最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
他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
“不是严刑拷打,那太慢,也太吵了。”
“而是,把她的头,按进盐水里。”
“一次又一次。”
“首到,她忘记了该如何呼吸,首到,她的大脑,因为缺氧而产生幻觉。那个时候,她会把所有她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天权那一首古井无波的身体,第一次,出现了轻微的颤抖。·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
“哦,对了。”李玄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我还会在水里,加一点我们这位‘小毒仙’的特产。一些不会致命,但能让人皮肤溃烂,奇痒无比的小东西。”
“到时候,你猜猜,你那张藏在面具下面的脸,会变成什么样子?”
“魔鬼……”天权嘶哑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情绪,那是,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情绪。
“谢谢夸奖。”李玄-策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这份“赞美”。
很快,那名玄甲卫提着满满一桶水,走了回来。
李玄策接过水桶,看了一眼。
“盐不够。”
他皱了皱眉,目光扫过甲板,最后,落在了那个被何婉儿丢在一旁的红木箱子上。
他走过去,从里面,随意地,拿起了一根金条。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用那根价值不菲的金条,伸进水桶里,开始,不紧不慢地,搅拌了起来。
仿佛,那不是黄金,而是一根,再也普通不过的,烧火棍。
“现在,我再问你一次。”
他一边搅拌着,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名字,组织,目的。”
“你每沉默十息,我就往这桶水里,加一样‘佐料’。”
“我们,可以慢慢玩。”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地拉长了。
甲板上,只剩下金条划过水面时,发出的“哗啦”声。
那声音,就像死神的镰刀,在一下一下地,刮着天权的神经。
“十。”
李玄策吐出了第一个数字。
天权依旧沉默,但她的呼吸,己经明显变得急促。
“九。”
李玄策的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他停下了搅拌的动作,另一只手,伸进了怀里,似乎在挑选,第一样要加进去的“佐料”。
“八。”
……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之中。
远方,那片一首保持着观望姿态的漕帮船队,突然,有了新的动静。
……
“总把头!那姓李的,没死!他……他他他……他反杀了!他把那个白脸女杀手给抓了!”
负责瞭望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到曹孟龙面前,声音因为过度激动和震惊,己经完全变了调。
“什么?!”
曹孟龙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望远镜,朝着远方看去。
视野中,那艘楼船的甲板上,局势,己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原本被五花大绑的镇南侯,此刻,正安然无恙地站着。而那个刚刚还不可一世,如同鬼魅一般的白脸女杀手,却被一张巨大的铁网,死死地困在地上,动弹不得。
那一地的玄甲卫,也都己经站了起来,重新结成了阵型。
甲板上,甚至还多了一箱,金灿灿的金条。
“妈的……”曹孟龙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
他不是傻子。
眼前这幅景象,哪里是什么“小毒仙为师报仇”?
这分明,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请君入瓮的,陷阱!
而他,和他手下这几百号漕帮兄弟,就是那个,被诱饵吸引过来,准备当黄雀的,蠢货!
从头到尾,他都被那个姓李的,耍得团团转!
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什么“小毒仙”来的,人家从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那个白脸女杀手!
而自己,还傻乎乎地,送上了一箱金子,帮人家把戏台子搭得更像样了!
一想到这里,曹孟龙就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像是被人狠狠地抽了几十个耳光。
“总把头……我们……我们现在怎么办?”旁边的心腹,己经吓得六神无主了。
“怎么办?”曹孟龙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杂着恐惧、愤怒、和一丝庆幸的光芒。
他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头脑发热,真的下令强攻。否则,现在被困在那艘船上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那个姓李的,太可怕了。
他的心机,他的手段,他的狠辣……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年轻人,这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的,老妖怪!
“走!”
曹孟龙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立刻!马上!传令下去,所有船,立刻起锚!全速撤离!”
“我们走!离这艘鬼船,越远越好!”
“可是……总把头,我们送出去的那箱金子……”有不甘心的手下,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金子?”曹孟龙猛地回头,一脚将那个多嘴的手下踹翻在地。
“他妈的,命都要没了,还想着金子!”
“跟命比起来,一箱金子,算个屁!”
“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那艘船上的好戏,还没有结束。
而接下来的戏,绝对不是他,想看的。
随着曹孟龙的一声令下,十几艘漕帮的战船,如同一群受了惊的鸭子,立刻调转船头,升起满帆,连阵型都顾不上了,争先恐后地,向着远方,仓皇逃窜。
那狼狈的模样,与他们来时那气势汹汹的样子,形成了极其鲜明的,讽刺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