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的东海通道水幕泛着层温润的金光,不像先前那般寒气逼人。\暁.税`C!M`S¨ !芜¨错·内′容^
苏老西往药箱里塞最后几包还魂草,叶片上的蓝光淡了许多,却透着股踏实的绿——这半年来。
水晶宫的药田总算缓过劲来,新栽的桃花籽长成半人高的树苗,粉色的花苞在海风里鼓囊囊的,像藏着无数细碎的春天。
“磨蹭啥呢?”不戒和尚把件新袈裟往胳膊上搭,红色的布料绣着金线,是阮琳琳用南海的珊瑚丝织的,针脚密得能挡住海风。
“黄市长在码头等了快半个时辰,再不去,她那身军装都要被晨露打透了。”
他突然往兜里塞了包桃花酥,油纸包上印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
是苏念慈画的,“给念慈那丫头带的,昨天刚出炉,香得能把南海的鱼都招来。”
苏老西正给传讯螺系红绳,螺壳上的云纹被摩挲得发亮,边角处还留着黄雅欣的指痕。
“急啥?”他往船帆上系了串海螺风铃,风一吹“叮铃铃”响,像无数把小钥匙在开锁。
“她现在可比从前胖了三斤,黄雅欣自己说的,腰带松了两个扣,总算不像根晾衣杆了。”
船刚驶出水晶宫,就看见苏念慈抱着布偶猫蹲在船头,猫耳朵上别着片桃花瓣,粉色的花瓣被海风掀得首颤。
“爸爸!妈妈会喜欢我做的贝壳手链吗?”
苏念慈举起串五彩贝壳,是用珍珠线串的,贝壳内侧磨得光溜,映着她圆圆的脸。
“我磨了三天呢,手心都磨出茧子了,陈静姐姐说,女孩子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布偶猫突然往她怀里钻,尾巴卷着颗仙桃核,核上还留着牙印——是上次苏念慈啃剩下的,说要留着种桃树。
码头的隔离栏拆了大半,剩下的铁架上爬满了牵牛花,紫色的花瓣沾着晨露,像无数只小喇叭在吹奏。*幻!想?姬/ +免^肺!跃^渎·
黄雅欣站在栈桥上,军绿色的制服熨得笔挺,领口别着枚银色的徽章,是抗疫先进个人的奖章,在阳光下闪着光。
看见苏老西的船,她突然往栏杆上靠,手指摩挲着斑驳的锈迹,那里还留着半年前勒出的红痕,如今淡成了浅褐色的印子。
“可算来了。”她往苏老西手里塞了个保温桶,不锈钢的桶身还带着余温。
“今早西点起来熬的小米粥,放了红枣和桂圆,你闻闻,甜不甜?”
掀开盖子时,热气裹着米香扑面而来,红枣的褶皱里还沾着点糯米。
像裹着层雪,“称了称,胖了三斤七两,阮琳琳女帝要是看见我,准说我气色比从前好,不像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
苏念慈突然扑过去抱住她的腰,布偶猫吓得跳上栏杆,尾巴扫落了片牵牛花。
“妈妈!”她把贝壳手链往黄雅欣手腕上套,贝壳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像撒了把银珠子。
“你看你瘦的,手腕还没我的胳膊粗,奶奶说,瘦成这样容易被海风吹跑,以后要多吃三碗饭!”
黄雅欣突然笑出声,胸腔的震动把苏念慈的头发都吹得飘起来。
眼角的细纹里盛着光:“好,听我们念慈的,以后顿顿吃三碗,争取胖成个圆滚滚的球,让你爸爸抱不动。”
不戒和尚往黄雅欣手里塞了个桃木符,木头上刻着朵桃花,是用忘川河边的桃木做的,据说能驱邪。
“拿着,保平安。”他往远处的街道指,早餐摊的炊烟正袅袅升起,混着油条的香气。
“你看那卖豆浆的老李,嗓门比以前亮堂了,昨天还跟我讨教炸油条的秘诀,说要放两颗鸡蛋,外酥里嫩。”
黄雅欣往摊位那边看,老李正给个戴红领巾的孩子递豆浆,塑料袋上印着“早安,城市”,西个字被热气熏得发潮。¨秒¨蟑\結+小,税+枉_ ^唔?错/内\容?
“核酸点撤了大半,就医院和机场还留着。”
她往苏老西手里塞了张核酸检测卡,蓝色的卡片边缘磨得发毛,上面的二维码还能扫出绿码。
“现在出门不用看健康码了,就是进商场得戴口罩,老太太们跳广场舞都戴着,说既能挡病毒,又能防风沙,一举两得。”
苏老西突然笑了,指着不远处的广场舞队伍,红色的绸带在口罩上方翻飞。
像团跳动的火:“她们倒是想得开,病毒没打垮,倒把广场舞跳得更热闹了。”
往龙宫去的路上,黄雅欣扒着船舷看海,透明的海水里,群银色的鱼正追着船尾的浪花,鳞片在阳光下闪成片碎银。
“第一次见这么清的海。”她往水里扔了片面包屑,鱼群突然炸开,像朵瞬间绽放的花。
“以前总听说龙宫如何如何美,现在才知道,书上写的不及万一,你看那珊瑚礁,红的像火,粉的像霞,比城里的霓虹灯好看百倍。”
苏念慈突然往她手里塞了颗海星,紫色的海星在她掌心蠕动,吓得她猛地缩回手。
却又忍不住笑:“这小东西还会动呢,比我办公室的仙人掌有趣多了。”
水晶宫的宫门刚打开条缝,就听见苏念慈的尖叫。
“妈妈快看!”她指着宫顶的夜明珠,珠子大得像轮月亮,光里飘着无数桃花瓣。
“那是我让虾兵哥哥挂的,说要给你个惊喜!”
黄雅欣刚迈进门,就被扑面而来的桃花香裹住,香气里混着龙涎香的暖,像浸在温水里,连骨头缝都舒坦了。
老祖正坐在珊瑚宝座上,手里把玩着颗仙桃,果皮上的绒毛在光里看得清清楚楚。
“黄丫头可算来了。”他往她手里塞了个玉碗,碗里盛着桃花蜜,琥珀色的蜜里浮着片花瓣。
“尝尝这个,比人间的蜂蜜甜十倍,阮琳琳熬了七七西十九天,专治你这半年熬出来的心病。”
黄雅欣刚喝了口,就被甜得眯起眼,蜜液顺着喉咙滑下去,像条温热的小溪,连带着半年来的疲惫都化了。
“龙皇陛下,”她突然起身行礼,军靴踩在玉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
“多谢您这半年来的照拂,不然……不然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撑下去。”
苏念慈突然搂着黄雅欣的腰,脸往她制服上贴,布料的粗粝蹭得脸颊发痒。
“妈妈,你都快瘦成电线杆了。”她仰起头,鼻尖顶着黄雅欣的下巴,“小心爸爸不喜欢你哦!”
这话刚出口,满殿的人突然笑起来,老祖笑得龙角都在颤,不戒和尚的桃花酥喷了一地,苏老西赶紧捂住女儿的嘴,指尖却被她咬了口。
“这丫头。”黄雅欣捏了捏苏念慈的脸,肉乎乎的脸蛋在掌心发颤。
“就你嘴甜,比你爸爸会哄人。”她往阮琳琳手里塞了支钢笔,银色的笔身上刻着“平安”二字,是市里特意定做的。
“谢谢你的桃花糕,每次吃都觉得心里暖烘烘的,比布洛芬还管用,能治心慌。”
阮琳琳往她手里塞了件鲛绡裙,淡蓝色的布料轻得像烟,“穿这个试试,比你那军装舒服,在龙宫不用总绷着,就当自己家。”
不戒和尚带着黄雅欣去看药田,新栽的九死还魂草己经长到半人高,叶片上的蓝光映着桃花树的影子,像撒了把星星。
“你看这草,比刚来时壮实多了。”他往草叶上撒了把珍珠粉,粉末落在叶尖,凝成细小的露珠。
“你婆婆说,掺了人间黄土就是不一样,带着股韧劲,跟你们抗疫时似的,打不倒。”
黄雅欣突然蹲下身,指尖碰了碰草叶,冰凉的触感里裹着丝暖意,像握着颗跳动的心脏。
“昨天统计局报的,死亡人数降到了九十八。”
她往药田深处看,那里的桃花树正开得艳,粉色的花落在还魂草上,像场温柔的雪。
“复工的企业超过九成,早餐摊的老李说,现在每天能卖三百根油条,比疫情前还多。
说是大家都想通了,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等错过了才后悔。”
不戒和尚突然往她嘴里塞了块桃花糕,甜得发腻的滋味里混着点咸——是她的眼泪落在糕上了。
苏老西往传讯螺里哈气,螺壳突然亮起绿光,是陈静从M国发来的信号。
“苏先生!”她的声音带着笑,背景里有孩子的吵闹声,“我回国了!今天刚到上海,隔离酒店的窗外有棵玉兰树,开得正旺呢!”
她突然压低声音,像怕被人听见。
“张奶奶的玉镯,我给送到桃花巷三号了,现在住那儿的是对年轻夫妻,说会好好保管,等有机会还给念慈……”
夕阳透过水幕照进龙宫,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黄雅欣坐在桃花树下,看苏念慈和虾兵们踢毽子,彩色的毽子在光里划出弧线,像道流动的彩虹。
“等彻底解封了,我带你们去看人间的桃花。”
她往苏老西手里塞了片玉兰花瓣,是陈静托人带来的,白色的花瓣边缘还带着点紫。
“就在城郊的植物园,有十里地长,风一吹,花瓣能没过脚踝,比龙宫的还热闹。”
离开时,黄雅欣的鲛绡裙上别满了桃花瓣,是苏念慈给她插的,说这样像花仙子。
“下次来,给你们带贵州毕节老家的臭豆腐。”
她往船帆上系了个中国结,红色的丝线在海风里飘,“闻着臭,吃着香,保证你们吃了还想吃。”
苏念慈突然往她包里塞了只布偶猫,猫肚子里塞着片龙鳞,摸起来暖烘烘的。
“让小猫陪着妈妈,想我的时候就抱抱它,跟抱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