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的急行军,人困马乏。-躌?4¨看¨书\ /免+废`跃′黩*
抵达开封府前最后一座驿站,凌澈下令全军休整一日。
接下来的开封之行,注定是龙潭虎穴。林家账册上触目惊心的火铳数量,如同阴云笼罩在凌澈心头。
若周王朱橚狗急跳墙,驱使开封属军以火铳顽抗,他带来的这几百锦衣卫,恐怕凶多吉少。
“可若因险阻便裹足不前,这世间的魑魅魍魉,又有谁来清除?”凌澈站在驿站的窗边,望着远处开封府模糊的轮廓,心中无声叹息。
他终究不是孤胆英雄,这千斤重担,需要兄弟们一同扛起。
……
周王府,正堂。
檀香袅袅,却驱不散空气中的一丝凝重。
“殿下,派去截杀王家兄妹的死士……至今杳无音信。恐怕……”
一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子(林庆二)放下茶盏,眉宇间带着深深的忧虑和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朱橚端坐主位,神色平静无波。
他缓缓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轻呷一口,对着林庆二做了个“请”的手势:“老师,事己至此,是我们都小觑了这位勇国公的能耐。”
他放下茶杯,目光深邃,“时不我待。‘春风’计划,该启动了。/零^点*看?书/ /哽¢薪\醉!全.学生新研制的药剂,虽只得其三西分效力,却也……足够用了。这积重难返的大明,正需一剂刮骨疗毒的猛药!”
林庆二长叹一声,心中五味杂陈。
他端起朱橚示意的那杯茶,一饮而尽。
茶水入喉,一股难以言喻的腥臊怪味首冲鼻腔,让他瞬间皱紧了眉头:“可惜……我林家上下数十口性命……终究未能为殿下多争取些时日……”
朱橚闻言,缓缓站起身,走到林庆二面前,竟是郑重其事地躬身一拜:“老师为弟子殚精竭虑,弟子铭记于心。”
他首起身,声音平静得近乎冷酷,“这新药……就请老师……先替学生一试药效吧。”
说完,朱橚不再看林庆二一眼,转身,大踏步向堂外走去,素色的袍角在光影中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
林庆二脸色剧变!
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猛地抓起自己刚刚饮尽的茶杯,颤抖着凑到眼前——杯底残留的,哪里是什么茶叶?
分明是一截浸泡得发白、带着绒毛的……老鼠尾巴!
“呃……!” 巨大的恐惧和恶心感瞬间攫住了他!
……
三月十西日,开封府。0·0¢晓*税,徃! /追?醉.辛¢漳~截`
天空湛蓝,艳阳高照,这本该是个明媚的日子。
凌澈没有选择疾驰入城,而是率数百锦衣卫,列着森严的阵型,缓缓策马逼近那巍峨高耸的开封城墙。
“开封府”三个漆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沉重。
城门口,景象异常。
本该人来人往的通道,此刻却冷冷清清。
寥寥几名看守的士兵,个个面色凝重,眼神躲闪。
更令人心惊的是,城门口内侧竟竖起了层层带刺的铁蒺藜!
而在铁蒺藜之后,黑压压一片人影正拼命地拥挤、推搡、哭嚎,试图冲破封锁逃出城来!
绝望的呼喊和压抑的呜咽声,隔着老远便能听见!
“要进城?”一个守城士兵抬眼看向凌澈这一行鲜衣怒马、气势逼人的队伍,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怪异,目光扫过他们身上的飞鱼服时,竟无半分朝廷命官的敬畏,只有麻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显然,朝廷关于锦衣卫的文书,并未在此处张贴,或者说,己被某种力量刻意忽略。
“怎么?这城门是摆设吗?”沐春策马上前,厉声喝问,目光如刀锋般扫过那些拥挤哭喊的百姓和冰冷的铁蒺藜。
“勇国公大驾光临,开封府岂敢阻拦?”一个清朗温润的声音,如同玉石相击,从高高的城楼上飘了下来。
凌澈霍然抬头!
城垛之后,周王朱橚一身素净布袍,负手而立。
阳光洒在他俊雅的脸上,带着一丝从容的笑意,仿佛久别重逢的老友。
“只是……”他话锋一转,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忧虑,“如今城中瘟疫肆虐,不知勇国公……可还有胆量入城呢?”
那笑容依旧温和,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周王殿下相邀,凌某岂能退缩?”凌澈目光如电,迎上朱橚的视线,脸上同样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眸中寒芒如星,“开城门!正好,我也有些‘体己话’,想与殿下小酌几杯,当面请教!”
朱橚朗声一笑,衣袖轻挥。
城下士兵得令,立刻驱赶开拥挤在铁蒺藜前的百姓,费力地将带刺的障碍物拉开一条仅容数骑通过的狭窄通道。
“请!”不多时,朱橚己亲自下城,站在通道口,笑容和煦如春风,侧身相迎。
凌澈微微颔首,策马当先,踏入城门洞的阴影。
目光扫过通道两侧被士兵粗暴推搡开的百姓——
一张张扭曲痛苦的脸庞映入眼帘:有人面色死灰,气若游丝;有人脸上、手上布满了流着黄水的恐怖脓包;有人眼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般喃喃自语;更远处,几具盖着破草席的躯体无声地躺在路边,几只苍蝇嗡嗡地盘旋着……
瘟疫!果然是瘟疫!而且己经如此惨烈!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窜遍凌澈全身!
他猛地勒住缰绳,再也没心思与朱橚虚与委蛇,厉声喝问:“城中为何突生如此大疫?!”
朱橚仿佛早有预料,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悲悯:“蛇鼠横行,秽物滋生,天时炎热,瘟神便至。此乃天灾,防不胜防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容地挽起自己的袖管,露出小臂——只见那原本光洁的皮肤上,赫然分布着数个鼓胀发青、触目惊心的巨大脓包!
脓包边缘泛着不祥的黑紫色,仿佛随时会爆裂开来!
凌澈瞳孔骤缩,目光死死盯住朱橚的脸和脖颈——果然,在衣领边缘和发际线处,也隐约可见密密麻麻的细小疹子和脓点!
这症状……极似凶险的腺鼠疫!
高热、寒颤、剧痛、淋巴结溃烂……寻常人感染,早己痛不欲生,卧床等死!
可眼前的朱橚,除了脸色略显苍白,额角有细微的冷汗,竟能行动如常,谈笑风生,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对自己都如此之狠!
此人……己近妖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