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巳年七月初七，青石村第一次大祭。_晓￠税,C^M*S? !埂\新?醉/全+”
赵瘸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发黑的铜牌，上面刻着“守村人”三个字，“那年我十六岁，被选为‘守井人’，亲眼看着他们把七个姑娘推进井里。”
刘洋盯着铜牌，忽然想起父亲照片里那七个穿道袍的人：“我爹也参与了？”
“何止参与。”赵瘸子冷笑，“你爹是主祭，陈老拐是帮凶。他们骗那些姑娘说是‘嫁龙王’，其实……”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咚、咚、咚——”
像是上百人同时踏步，震得土地庙的瓦片簌簌掉落。
赵瘸子脸色骤变，一把捂住刘洋的嘴，示意他别出声。
刘洋从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一支穿着破旧军装的队伍正从山道上走来。
他们的脸都是青灰色的，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绿的鬼火。
队伍中间抬着一顶猩红的花轿，轿帘上绣着金色的“囍”字，在夜风中轻轻晃动。
“阴兵借道……”赵瘸子声音发抖，“是三十年前死在山里的土匪，被井龙王招来当迎亲队了。”
队伍最前面的“军官”突然停下，腐烂的鼻子抽动着，转向土地庙的方向。
刘洋屏住呼吸，眼睁睁看着它一步步走近，最后停在庙门前——
“吱呀。·兰~兰-雯?穴` ￠已¨发·布/醉\歆·章/洁¨”
门板被推开一条缝，一只长满尸斑的手伸了进来。
千钧一发之际，赵瘸子抓起香炉里的香灰，猛地撒向那只手。
“滋啦——”
尸手冒出一股黑烟，迅速缩了回去。
外面的阴兵队伍骚动起来，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但始终不敢跨过门槛。
“香灰混了朱砂，能挡一阵。”赵瘸子喘着粗气，从供桌下摸出个包袱，“但你得听好了——井龙王根本不是龙，是条快化蛟的蛇精。
三十年前那场大祭，它吃了七个姑娘的魂魄，道行大涨，现在只差最后一个……”
刘洋猛地反应过来：“是我？”
“你是癸巳年出生的纯阳命，又流着刘家的血。”
赵瘸子抖开包袱，里面是一套皱巴巴的嫁衣，“穿上这个，混进阴兵队伍。只有找到你娘的尸骨，才能破它的道行。”
刘洋看着那套男式嫁衣，胸口绣着“刘”字，针脚歪歪扭扭，像是仓促缝制的。
他刚要拒绝，庙外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阴兵开始撞门了。
“没时间了！”赵瘸子扯开他的衣领，往他胸口拍了张黄符，“记住，子时三刻前必须到井台。?d+i!n￠g·d*i′a?n^t￠x′t\.′c!o!m-听到锣声就跳井，底下有你娘留的东西。”
门板被撞碎的瞬间，赵瘸子一把将他推出后窗。
刘洋滚下山坡时，最后看到的是老人举着菜刀冲向阴兵的背影，和那顶越来越近的血红轿子……
刘洋跌跌撞撞地跑回村子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浑身发冷——
整个青石村己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井台周围躺着十几具尸体，每具尸体的胸口都被掏空，心脏不翼而飞。
祠堂的方向燃着熊熊大火，火舌舔舐着那些绣着名字的嫁衣，发出刺鼻的焦臭味。
最恐怖的是井口——
一条碗口粗的黑鳞尾巴正缓缓缩回井中，鳞片上还沾着新鲜的血迹。
“铛——铛——”
远处突然传来两声锣响。刘洋低头看表：子时二刻。他咬咬牙，套上那件男式嫁衣，混入游荡的阴兵队伍。
这些活死人似乎闻不到他的生气，只是机械地朝着井台移动。
刘洋趁机摸到井边，发现井水己经变成了粘稠的血浆，水面上浮着一层细密的鳞片。
“儿啊……”
微弱的女声从井底传来。刘洋探头一看，血水中浮现出母亲模糊的脸，她的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娘？”他俯身去听，突然被一股大力推了一把——
“噗通！”
坠井的瞬间，刘洋看到井壁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最下方有一行小字：“癸巳年七月初七，陈秀娥封蛟于此”。
血水灌入鼻腔的刹那，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冰冷的井水灌入鼻腔的瞬间，刘洋的视野骤然扭曲。
他以为自己会窒息，可下一秒却重重摔在了一片干燥的地面上。
睁开眼，眼前竟是一间贴着“囍”字的新房——红烛高烧，锦被绣枕，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胭脂香。
“这是…井底？”
刘洋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身上的嫁衣不知何时变成了新郎官的吉服。
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西个穿红袄的丫鬟低着头走进来，手里捧着交杯酒和喜秤。
“请新郎官掀盖头。”
为首的丫鬟声音尖细得不似活人。
刘洋这才注意到，她们的绣花鞋根本沾不到地，裙摆下空荡荡的。
床沿坐着个凤冠霞帔的新娘，大红盖头垂到胸口，露出半截苍白的下巴。
刘洋攥紧赵瘸子给的黄符，缓缓挑起喜秤——
盖头飘落的瞬间，他看到了母亲的脸。
“娘？！”
陈秀娥的妆容精致得诡异，嘴唇红得像是刚蘸过血。
她缓缓睁开眼，瞳孔却是蛇一般的竖瞳：“洋伢子，你不该来。”
交杯酒在案几上结出冰花。
刘洋发现母亲的左手腕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金镯子卡在骨缝里，正是井口浮上来那只。
“三十年前那晚，我发现了你爹的秘密。”陈秀娥的指甲突然暴长，在床柱上刮出五道深痕，“他们在井里养了条黑鳞蟒，用活人喂它化蛟。”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刘洋看到墙上浮现出走马灯般的影子。
年轻的父亲带着七个道士往井里倒腥臭的黑水，水里游动着无数细长的黑影。
“第一次大祭用了七个姑娘，结果蟒蛇吞了魂魄反而成精。”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冷，“你爹害怕了，想停手，可井里的东西己经能托梦给他…”
走马灯转到雨夜那幕：父亲醉醺醺地拽着母亲往井边拖，井口盘着条水桶粗的黑蟒，头顶鼓起两个肉瘤。
“最后他把我推下去时，蟒蛇己经长出爪子了。”
陈秀娥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位置有个清晰的牙印，周围皮肤布满黑色血管，“我用金镯子卡住它喉咙，才没被完全吃掉。”
刘洋胃里一阵翻腾。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井水会浮出母亲的嫁衣——那根本不是衣服，是她被消化了一半的皮囊！
“现在它只差最后一步。”母亲猛地抓住他的手，“子时三刻阴气最盛，它要借你的纯阳血化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