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环球贸易中心的地下三层停车场,空气比楼上更加沉闷,混杂着尾气、潮湿和一种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零+点¢墈·书+ `追`嶵_芯~蟑/节/这里是整栋大楼的根基所在,也是风水地脉的承载之基。
李卫国跟在张凡身后,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不是坚实的混凝土地面,而是薄冰。他手里的能量探测器己经彻底疯了,指针像个被电击的钟摆一样疯狂摇摆,最后发出一声哀鸣,黑屏了。
“坏了。”李卫国看着失灵的仪器,心里更没底了。
“本来也用不上。”张凡倒是毫不在意。他提着那碗己经凉透的馄饨,像个刚下夜班的外卖员,悠闲地在停车场里溜达,眼神扫过一根根巨大的承重柱,像是在菜市场挑白菜。
“张老弟,你说的添火……到底要怎么添?”
张凡在一根编号为“B-07”的承重柱前停下脚步。这根柱子比其他的更粗壮,是整栋大楼结构的核心支撑点之一,也是地脉之气上行的关键通道。在他的天眼中,这根柱子内部,己经被浓郁如墨的“金煞之气”渗透,无数细小的灰色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正在从内部瓦解它的“坚固”概念。
“看见那边的消防栓了吗?”张凡朝墙角努了努嘴。
李卫国点头。
“去,把它拧开。”
“啊?”李卫国怀疑自己听错了,“拧开消防栓?这里会淹的!”
“淹不了。”张凡说,“这局的根子是‘金煞’,五行之中,金生水。但物极必反,过强的金煞之气会‘锈蚀’,最怕的就是纯粹而流动的‘活水’来冲刷。对方用的是‘金煞化水’的阴招,把财运化作死水吞噬。\6¢妖.墈,书,罔\ ,更,新?醉,全.我要做的,就是给他来一剂猛药,用阳间的活水,去冲这个阴间的死局。”
张凡顿了顿,补充道:“放心,我看着,水不会漫出这个区域。”
李卫国虽然满腹疑虑,但出于对张凡的绝对信任,还是咬牙照办了。他用尽全力,转动了消防栓的阀门。
“嗤——”
一股强劲的水流猛地喷涌而出,像一条白色的水龙,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撞在地面上,激起大片水花。清澈的水流迅速在地面蔓延开来。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在普通人眼中,水流只是在地面上扩散,但在张凡的视野里,当这股“活水”接触到那根承重柱的瞬间,柱子周围的黑灰色气场像是被泼了浓硫酸的污垢,剧烈地翻腾、尖啸起来。
水流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西处漫溢,而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约束着,环绕着“B-07”号承重柱,形成一个湍急的漩涡。
“还不够。”张凡摇了摇头。
他走到水涡边,打开了那碗馄饨面的盖子。浓郁的骨汤香气和面食的谷物气息瞬间散开。他看也不看,将整碗面连汤带水地倒进了那个由消防栓水流形成的漩涡中。
“哗啦。”
几颗饱满的馄饨和面条打着旋沉入水中。
李卫国彻底看不懂了,这是什么操作?风水斗法还带投喂的?
然而,就是这碗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食物落入水中的瞬间,整个局势骤然改变。食物蕴含的“生机”与“五谷之气”,如同滴入滚油里的一滴水,瞬间引爆了整个失控的阵法。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轰鸣响彻整个停车场。¨我¨地¨书/城* `芜·错·内¨容·以承重柱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灰色波纹猛地炸开,狠狠撞在西周的墙壁和天花板上。天花板的灰尘簌簌落下,几盏照明灯闪烁了几下,应声爆裂。
整栋大楼都轻微地晃动了一下。
九十二层的董事长办公室内,那个安保摄像头的红点疯狂闪烁,频率快得像是在打摩斯电码。
远在城市另一端的一间豪华公寓里,一个身穿定制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死死盯着面前的监控屏幕。屏幕上,正是地下车库的实时画面。
当张凡将那碗馄吞面倒入水中的瞬间,男人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脸上的儒雅和从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骇与不可置信。
“疯子!他是个疯子!”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那个邪物的精神链接正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强行撕扯。阵法的反噬之力,不再满足于破坏大楼本身,而是循着那条无形的链接,如同出闸的洪水,朝他本人汹涌而来。
男人喉头一甜,一口血险些喷在价值不菲的波斯地毯上。他强行咽下,眼神变得怨毒而疯狂。
“你想破我的局?我先毁了你!”
他抓起外套,冲出了家门。他必须立刻赶到现场,亲自镇压阵眼,否则,不仅整个局会彻底报废,他自己也会被反噬之力重创,甚至道行尽毁。
地下车库。
张凡拍了拍手,对旁边己经吓得面无人色的李卫国说:“行了,关上吧。”
李卫国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冲过去把消防栓的阀门关上。水流一停,地面上的漩涡也迅速平息,只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地面和几颗孤零零的馄饨。
刚才那惊心动魄的震动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这就完了?”李卫国结结巴巴地问。
“早着呢。”张凡的目光投向停车场的入口坡道,“主角这不就快到了么。”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跑车以一个夸张的甩尾,尖啸着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一个西装革履、气质斯文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正是刚才在公寓里差点吐血的那位。
他看到张凡和李卫国,脸上先是一愣,随即堆起一副关切而惊讶的表情:“李局?您怎么在这儿?我听说大楼出了点状况,特地赶过来看看。这位是?”
李卫国看到来人,也愣住了:“崔大师?您怎么来了?”
崔金,龙城玄学界颇有名气的风水大师,专为顶尖富豪和大型企业服务,收费高昂,口碑极佳。神机司的资料库里,他的档案清白得像一张白纸。甚至,环球贸易中心最初的风水布局,他也作为顾问参与过。
“我设计的风水局出了问题,我当然要来看看。”崔金推了推金丝眼镜,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唉,我早就说过,这里的‘金’气太盛,需要调和,可惜甲方不听,现在果然出事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走向那根核心承重柱,手悄悄伸向口袋,那里藏着一枚可以暂时镇压邪物的法器。
“崔大师真是敬业。”张凡忽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让崔金的脚步猛地一顿。
“只可惜,监守自盗的戏码,演得再好,也终究是假的。”
崔金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张凡笑了笑,指了指地上那几颗被水泡得发胀的馄饨,“我刚才用一碗‘断金水’,加了点‘人间烟火’做药引,小小地催化了一下这个‘散财局’的反噬。按理说,你应该在三公里外的金鼎公寓里吐血才对。怎么,是家里的地毯太贵,舍不得弄脏,非要跑来这里?”
崔金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褪尽。
金鼎公寓!
那是他最隐秘的住处,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这个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强行咽下那口血都知道?
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意义。崔金不再掩饰,他死死地盯着张凡,眼神里的嫉妒和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
“原来是你!”他咬牙切齿地说,“坏我大事!你到底是谁?”
“我?”张凡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硬币,在指尖抛了抛,“一个路过的,喜欢吃馄饨的热心市民。”
“好!好一个热心市民!”崔金怒极反笑,他索性不再走向承重柱,而是猛地一跺脚,双手掐出一个诡异的法印。
“既然被你识破,那今天你们两个,就留下来给我的‘金蟾’当点心吧!起!”
随着他一声厉喝,整个地下车库的风水气场再次暴动。这一次,不再是混乱无序的反噬,而是在他的引导下,化作一股充满恶意的力量,凝聚成形。
地面上,那片被水浸湿的区域,黑气翻涌,一个由纯粹“破败之气”和“金煞”构成的巨大虚影,缓缓浮现。那是一只狰狞的、长满了痛苦人脸的巨型蟾蜍,它的一双眼睛,正是停车场入口处那辆保时捷亮起的车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