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和吆喝声。^b-i!x′i+a.6*6!6-.¨c,o+m!
“快,这几个装盔甲的箱子,抬到第一辆辎重车上去。仔细点,别磕碰了王爷的甲胄。”
“是!”
箱体猛地一晃,紧接着是失重的感觉。我被抬起来了,摇摇晃晃地,离开地面,移动……外面嘈杂的人声、马嘶声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成了,真的成了!我强忍着想放声大笑的冲动,死死咬住嘴唇。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骨碌碌的声响。马车启动了,车队在移动,我甚至能感觉到车轮压过府门门槛时那一下轻微的颠簸。
我蜷缩在箱子里,硌得我浑身骨头都在抗议。左肩的伤口还没好利索,每一次马车颠簸带来的晃动,都像有根烧红的针在那里反复戳刺。
“嘶……”我龇牙咧嘴地吸着冷气,努力把自己缩得更小一点,恨不得变成箱底的一块防震稻草。
“忍着,齐妙,这点疼算什么!”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指甲死死抠着箱壁粗糙的木纹,“想想空调,想想Wi-Fi,想想冰镇西瓜。想想赵珩那狗男人在战场上被敌军包围,你一个‘不小心’冲出去替他挡刀……噗嗤!多完美的回家姿势,稳赚不赔!”
我甚至脑补了一下赵珩看着我“英勇就义”时,那张冰山脸上可能出现的、极其罕见的“懊悔”表情。&E3¤Z???小/·]说*网¥: ???免^o2费2\阅?$读?#!啧,想想还有点小兴奋呢!到时候,估计他会把毒酒浇我坟头上,也行吧,仪式感拉满!
马车轮子碾过一块凸起的石头。
“咚!”
我整个人被颠得向上弹起,脑袋狠狠撞在头顶的箱盖上!
“嗷!”一声短促的痛呼差点冲出喉咙,被我死死咬住下唇憋了回去,眼泪花子不受控制地飙了出来。眼前金星乱冒,感觉天灵盖都被撞裂了。
“齐妙你个猪脑子,躲哪里不好躲兵器箱。”我在心里疯狂咒骂自己,“这破路是给马车走的吗?是给压路机走的吧!”
就在我眼冒金星,揉着剧痛的后脑勺,试图把撞飞的智商捡回来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机括解锁声,在我头顶响起。
紧接着,沉重的箱盖被人从外面,毫无预兆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刺目的天光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瞬间灌满了狭小的空间,晃得我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一股带着沙尘味道的、冰冷的漠北寒风,猛地灌了进来,吹得我打了个寒噤。
我僵硬地、极其缓慢地睁开眼。
逆着刺眼的光线,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线条冷硬如刀削斧凿的俊脸,正居高临下地、面无表情地俯视着我。^x~k¢a~n?s*h?u¨w¢u/.·c^o`m^
赵珩。
他穿着玄色轻甲,肩披墨色大氅,身姿挺拔如标枪。阳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那双深不见底的寒潭眸子,此刻正精准地锁定在我这张写满了“完犊子了”的蠢脸上。
眼神里没有惊愕,没有意外,只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冰冷了然,和一种被强行压抑到极限的、即将喷发的怒火。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马车轮子单调的滚动声和我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
时间,大概只过去了一会儿,又或者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就在我大脑一片空白,连装死都忘了的时候,赵珩薄唇微启,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冰碴子刮过骨头的寒意,清晰地砸了下来:
“王妃这是……”
他顿了顿,目光在我蜷缩的姿势、蹭得灰扑扑的脸颊、以及因为紧张而死死抱在怀里的那个刻着“毒酒尊”的金酒樽上扫过,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冰冷又充满嘲讽。
“嫌王府的床榻不够舒适,想换个兵器箱子躺躺?”
我:“……”
一股热气“腾”地一下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瞬间把我的脸烧得滚烫。羞愤、尴尬、被抓包的绝望,还有那该死的左肩剧痛,混合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击着我摇摇欲坠的理智。
“我……我……”我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发紧,试图挤出一个“王爷好巧啊你也出来郊游?”的假笑,结果比哭还难看。
“还是说,”赵珩根本不给我狡辩的机会,他微微俯身,阴影彻底将我笼罩,那股冷冽的松柏混合着铁甲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王妃觉得,本王行军打仗太过无趣,特意藏身于此,准备给本王一个……惊喜?”
“惊……惊喜没有……”我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把怀里的金酒尊抱得更紧,仿佛那是我的护身符,“惊吓……管够……”
“呵。”一声极轻的冷笑从他喉咙里逸出。
下一秒,一只带着皮质护手、微凉的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探了进来,精准地、不容抗拒地攥住了我那只没受伤的右臂!
力道之大,让我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啊!”我痛呼出声,整个人被他像拎小鸡崽一样,硬生生从堆满冰冷兵器的箱子里拖了出来!
天旋地转!
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全身,左肩的伤口被这粗暴的动作狠狠撕扯,剧痛如同电流般传遍全身,疼得我眼前发黑,差点当场厥过去。
“赵珩,你个王八蛋!轻点,疼,疼死我了!”所有的伪装和算计在剧痛面前土崩瓦解,我不管不顾地尖叫起来,眼泪瞬间飙出。
赵珩对我的尖叫充耳不闻,他手臂用力,将我整个人猛地一提,像甩麻袋一样,粗暴且毫无怜惜地甩上了旁边一辆明显更宽敞、铺着厚厚绒毯的亲王马车!
“噗通!”
我重重地摔在柔软的车厢地板上,五脏六腑都差点移位。怀里的金酒尊“哐当”一声掉落在绒毯上,滚了两圈,“毒酒尊”那三个刺眼的丑字正对着我。
还没等我缓过气,赵珩那高大的身影已经紧跟着弯腰钻了进来。
“砰!”
车门被他狠狠甩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喧嚣和好奇目光。
狭小的空间瞬间被他的怒意和冷冽气息填满,压抑得令人窒息。
他站在车厢中央,逆着车窗透进来的光,像一尊冰冷的煞神。他垂眸,目光死死盯着我因为疼痛和狼狈而蜷缩在地的身体。
“齐妙。”
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带着一种被彻底点燃的、焚毁一切的暴怒。
“本王有没有说过……”
他缓缓蹲下身,冰冷的皮质护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猛地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直直撞进他那双燃烧着骇人风暴的深眸里。
“让你,老老实实,待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