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鸢清宫
黄水落踏进殿门时,便看见闻安昭又在抄书。!2,y,u,e¨d\u..-c.o?m!她径直坐在闻安昭对面,自然熟稔地拿起一块糕点,边吃边看。
“闻姐姐,这宫规抄下来你的字是越来越好看了。”黄水落眸光落在闻安昭刚刚写完的纸上,笑着赞扬道。
闻安昭又写完一页纸,缓缓搁下笔,耐心等待墨迹晾干。听了黄水落的话,便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然后笑道:“是进步了些。以前我爹总说我的字绵软,现在多了几分力道,真想让他看看。”
“姐姐是想家了?”黄水落微微歪着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轻声问道。
闻安昭闻言抬头看着黄水落,轻声反问:“难道妹妹不想家吗?”
“想也没用,便不想了。”
说完,黄水落抬手捂住嘴,轻轻打了声哈欠:“姐姐,你写完了吗?咱们用午膳吧?”
闻安昭笑笑,黄水落才十六岁,正是没心没肺的年纪,前几日听说她差点受罚便觉这宫中可怕想要回家,这才几天便不想家了。
自从那日以后,白玲珑见她闭门不出便没再请她。倒是这两天黄水落常来鸢清宫,闻安昭也吩咐逢春多备一些膳食。她站起身往外走,坐在餐桌旁,看着黄水落睡眼惺忪的模样,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疑惑,开口问道:“你昨夜没睡好吗?”
“白贵人近日总爱弹琴,尤其是夜里,扰得我睡不安稳。”黄水落无奈,用手揉了揉眼睛。′2*c′y/x~s\w/.?o`r*g_
“白姐姐性子亲和,你不若与她说一声?”
“算了,听说她是为了明夜的宫宴,我也不好说什么。”
闻安昭疑惑:“莫非宫宴还要宫妃表演吗?”
说到这个,黄水落却是不困了,她睁大眼睛,有些兴奋又神秘地悄声说:“这原本是不用的,先是顾姐姐向皇后娘娘自请为得到将士们舞剑,但之后又听说白贵人也要表演琴技了。”
“以往选秀之后,皇上会先宠幸新入宫的秀女,但十七那晚,皇上却进了锦华宫。之后也只去了长英宫顾姐姐那里。我觉得,白贵人是想争宠,给皇上留下个好印象呢。”
鸢清宫虽说离得远,但这些消息宫中自有渠道,闻安昭也不惊讶:
“皇上最宠爱丽妃娘娘,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所以我这几天才不敢出宫,就怕又被丽妃娘娘撞见了。白姐姐家世才情都是极好的,迟早都会得到皇上的喜爱。”
她把手肘支在桌面上,托着脸蛋遐想:“唉,不知道宫宴是什么样的,我还没见过呢!”
闻安昭捏捏她的脸,笑话她:“去不着的宫宴还比不上眼前的午宴?菜上完了,咱们快吃吧。”
她们也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说说笑笑就把饭吃完了。
吃完,黄水落又待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接下来几日她依旧在鸢清宫闭门不出,宫里的消息却一件接一件飘进了她的耳里。
选秀结束,随着宫宴的接近,宫里越发热闹起来。~s,h!u·b`x!s`.?c.o-m?宫中原有二十四位妃子,加上今年入选的十五人也才三十九位,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闻安昭再次见识到了这十几台戏的热闹。
上午苏嫔在百花园偶遇皇上,下午就听说温嫔不小心摔倒,差点摔进皇上怀里。又听闻白贵人夜中弹琴,琴音缭绕,把准备去长英宫的皇上吸引去了玲珑殿。
这日,闻安昭终于抄完了十遍宫规,起了个大早带着逢春去了锦华宫。
三月桃花芳菲,锦华宫里处处栽着桃树,闻安昭一进去便见满树的桃花层层叠叠,从远处看,整棵桃树就像一个巨大的粉色花球,绚丽又繁盛。
“据说这些桃树是皇上专门命人给丽妃娘娘栽种的呢!”逢春介绍说。
“是吗?”闻安昭昂着头看繁繁桃花,眼里带着艳羡,轻声说:“皇上对丽妃娘娘真好。”
她在树下看桃花,却不知也有人在窗边看桃花树下的她。
襄光帝站在窗边,看着桃花灼灼下比桃花更加娇艳的美人,她穿着一身淡粉色襦裙,眸光明亮,脸上有着明媚的笑,微风起,一时间她的衣袖翻飞,花瓣流转,树下人如花中仙子般似梦似幻,纯真圣洁。
是她。
襄光帝只看了片刻,便偏过头去,心中奇怪:朕莫不是病了,为何总觉得人极丑无比?
“皇上在看什么?”
丽妃缓步走过来,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红衣,勾勒出窈窕妖娆的身姿。
“看到了一个丑八怪。”
她拉住皇上的手,娇声道:“丑八怪有什么好看的,皇上该多看看臣妾。皇上都几日没来看臣妾了,臣妾可想念皇上了。”
襄光帝反握住丽妃的小手,薄唇微勾,声音温柔:“朕这不是这一早就来看你了吗?”
丽妃眼波流转,手指勾着襄光帝的手心,魅惑至极:“那皇上可以再多看看臣妾吗?”
襄光帝笑意加深,这时却听——
“皇上,白大人求见。”
蔡内侍尖锐高亢的声音传进殿内,襄光帝站起身,脱开丽妃的手,道:“朕先去见大臣。”
丽妃撅嘴,不满地说:“皇上!”
“听话,朕下次再来。”
丽妃只能看着襄光帝离开:“皇上记得来啊!”
闻安昭在树下欣赏了片刻,终于等到锦华宫的人来接见。
佳宜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趾高气扬说:“娘娘还未起,采女把抄的宫规交予奴婢就行。还有,娘娘不喜采女,采女以后还是少来锦华宫,免得碍着娘娘的眼睛。”
“你!”
逢春气不过,想要和她理论,却被闻安昭拦住。
“我知道了,逢春把东西给她。”
逢春只好把抄的书交给佳宜,却见佳宜手一松,木盒便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佳宜“呀”了一声,看向闻安昭:“闻采女的宫女怎么连个装书的盒子都拿不稳,毛毛躁躁的,闻秀女可要好好管教。还是请闻秀女亲自把盒子捡起来给奴婢吧!”
闻安昭听了,淡淡一笑,缓步走近盯着佳宜的眼睛:“我已将抄的书送来,这是丽妃娘娘亲自命令的,你若是执意要为难,不收了这盒子,我现在就去找丽妃娘娘问一问,不知她是否知道你故意不敬妃嫔,借着丽妃娘娘狐假虎威在外败坏丽妃娘娘的名声!”
丽妃刚被解禁,正是最在意名声的时候,佳宜怎敢去触霉头。她脸色难看,弯腰把木盒捡起来:“闻采女真是牙尖嘴利。”
一向单纯清澈的双眸不再无害,锐利的眸光刺向佳宜:“我要走了,你该向我行礼!”
这一刻,佳宜仿佛看见了那个死在乱葬岗的女人,她心有戚戚地福了福身,目送闻安昭离开。
“打发走了?”丽妃躺在贵妃榻上,身上加了一件白色外裳,漫不经心地对镜描眉。
佳宜低头恭敬地回:“遵娘娘的命,闻采女已经离开了。”
“你觉着那闻安昭长得如何?”
初初听到“闻安昭”三个字,佳宜有些心神恍惚,脑中浮现那双满是恨意的眼睛,但她立即回过神,下意识讨好地回:“奴婢认为,闻采女虽说放在民间还有几分姿色,但奴婢见多了娘娘的国色天香,便觉着这闻采女不过如此,细看更是丑陋极了,完全不堪入目。”
“丑?”
丽妃诧异地挑眉,难不成那闻采女的那副脸真让人看久了就觉得丑陋?不过既然皇上觉得她丑,那这闻安昭就是极丑之人,皇上不会在意她,也就没什么好上心的。丽妃无所谓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