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三~8\看_书.惘* ?追¨醉?歆~章-结*
徐飞心中一片雪亮。
从他醒来看见这阵仗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出。
这不仅仅是收一个义孙那么简单。
这是投名状。
一旦他点头,就意味着他从此被打上了“王党”、“清流”的标签,正式卷入了承天朝堂的政治漩涡。
答应吗?
当然要答应!
他现在就像是狂风中的一根小草,随时可能被吹断。
而王侍郎,就是他眼前唯一能抱住的大树。
没有这位吏部侍郎,他可能己经是个活死人了。
这份恩情,必须承。
这个队,必须站。
但是,不能这么轻易地答应。
他是一个七岁的孩子,一个刚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孩子,他应该有孩子的样子,更应该有这个时代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侍郎大人……”
徐飞挣扎着想坐起来行礼,却被王侍郎按住了。
“您的厚爱,小子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他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吐字清晰,条理分明,“只是……此事体大,小子不敢擅专。家中有祖父,学途有恩师,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这认祖归宗之事,理应……理应先征得家中长辈的同意。”
王侍郎微微一怔。
他设想过徐飞会感激涕零地答应,也设想过他会惊魂未定地犹豫,却唯独没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回答。
不卑不亢,有理有据。
既表达了感激,又守住了孝道和礼数,将皮球不软不硬地踢了回去。¨墈~书`君* !埂/芯¢嶵_快.
这哪里像是一个七岁孩子说出的话?
短暂的意外之后,王侍郎心中涌起的,是更深的欣赏。
好!太好了!
有经天纬地之才,更有处变不惊之心,还深谙人情世故,知礼守节!
这哪里是玉柱,这分明是为相国之位量身打造的璞玉啊!
“好!好孩子!”
王侍郎抚掌大笑,眼中的喜爱几乎要溢出来,“你说得对!是老夫心急了!此事,理应征得你家中长辈的同意!”
“你放心养伤,老夫己经派人去江州,将你的祖父和钱大塾师一并接来京城。”
“等你身体好些,我们再从长计议!”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处奢华的府邸内。
张家家主张彪和刘家家主刘锃,正相对而坐,两人面前的上好龙井,己经没了热气。
气氛,压抑得可怕。
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声音都在发抖。
“家主……最新消息……七煞门失手了……那小子……没死……”
“砰!”
刘锃一巴掌拍在桌上,上好的紫砂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
“没死?怎么会没死!七煞门的‘蚀骨散’,号称无药可解,沾之即亡!怎么可能不死!”
管家吓得一哆嗦,跪在地上。
“不……不但没死……还被……还被吏部的王侍郎给接走了!”
“什么?!”
这一次,连素来沉稳的张彪都坐不住了。
“王侍郎?他为何会知道,还插手!”
管家颤声说道:“据说……王侍郎早有打算收那小子为……为义孙……”
“义孙?!”
张彪和刘锃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求.书\帮′ \最′鑫*章·劫¢埂/辛_筷\
完了!
这下麻烦大了!
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神童,他们想捏死,就像捏死一只蚂蚁。
可一个有王侍郎做靠山,即将成为侍郎义孙的神童……那性质就完全变了!
王侍郎是朝中有名的硬骨头,是清流一派的领袖人物之一,向来与他们这些皇商世家不对付。
他们这次下毒,本想一劳永逸,结果却等于亲手把一把最锋利的刀,送到了对手的手里!
“再派人去杀!”
刘锃眼中凶光毕露,“我就不信,王侍郎的府邸是铁桶一个!”
“糊涂!”
张彪低喝一声,“现在动手,不等于明着告诉天下人,是我们干的吗?王侍郎正愁抓不到我们的把柄,你这是要把脖子往他的刀上送!”
刘锃气得胸口起伏,却也知道张彪说的是事实。
“那怎么办?就这么看着那小子在王侍郎的庇护下长大,然后反过来对付我们?”
张彪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沉默了许久,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我们杀不了他的身体,那就……杀了他的名声!”
“派人去查!把这小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我查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他一个乡下泥腿子出身的小屁孩,能干净到哪里去!”
“神童?哼,我要让他变成一个人人唾弃的妖童!”
几天后,徐飞的身体在名医的精心调理下,己经完全恢复,可以下床走动了。
王侍郎几乎每天都来探望,嘘寒问暖,关怀备至,甚至亲自为他讲解一些朝堂上的趣闻轶事,俨然己经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孙辈。
“明礼啊,老夫己经算过了,你的祖父和钱大塾师,最多再有三五日,便能抵达京城。”
王侍郎笑呵呵地说道,“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徐飞心中汗颜。
这位王侍郎,还真是个雷厉风行的主,这“一家人”的名分,是焊死了。
……
皇宫,御书房。
承天天子赵衍,正看着一份由他最信任的秘密机构“影卫”呈上来的密报。
密报的内容,正是关于徐飞的一切。
从江州的崭露头角,到《盐铁策论》的石破天惊,再到紫薇书院的惊魂一刻。
当看到策论的真正作者,竟是那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时,赵衍的脸上,浮现出与王侍郎如出一辙的震撼。
“七岁……七岁便有如此经世之才……”
他喃喃自语,眼中异彩连连。
承天,何其幸哉!
可当他继续往下看,看到那触目惊心的投毒案,以及密报上清清楚楚写着的幕后主使——张、刘两家时,他脸上的欣赏,瞬间被冰冷的怒火所取代。
好啊!
好一个张家!好一个刘家!
朕的钱袋子,朕的皇商,如今竟然己经跋扈到了这个地步!
他们连朕未来的国之栋梁都敢下死手!
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
“咔嚓!”
一声脆响,赵衍手中的朱笔,竟被他生生折断!
滔天的帝王之怒,在御书房内激荡。
他想下旨,将张、刘两家满门抄斩,诛其九族!
可是,理智告诉他,不能。
这两家,盘踞承天数十年,关系网遍布朝野,从中央到地方,到处都是他们的门生故吏。
更重要的是,他们掌握着帝国超过三成的盐铁生意,是承天经济命脉的一部分。
动他们,等于动摇国本。
一旦处理不当,引起的连锁反应,足以让整个帝国陷入动荡。
赵衍靠在龙椅上,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这个皇帝,看似至高无上,实际上却被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大族捆住了手脚。
盛世之下,是暗流涌动的权臣和豪门。
皇权,正在被一点点地侵蚀。
他需要一把刀。
一把锋利、听话、没有任何背景、可以为他斩断这一切束缚的刀!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了密报上“徐飞”那两个字上。
或许……
他就是朕要等的那把刀。
但现在,他还太脆弱了。
必须先敲山震虎,给某些人一个警告。
“传朕旨意!”
“江湖草莽‘七煞门’,为祸一方,罪大恶极!其门主厉枭,着即刻处决,抄没其全部家产,以儆效尤!”
旨意传出,朝堂震动。
所有人都知道,“七煞门”背后是谁。
皇帝杀了门主,抄了家产,却没有动真正的幕后黑手。
这既是一个警告,也是一种妥协。
诸位大臣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多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