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城的血色脉动,通过那枚晶石核心,清晰地传递到慕容澈的掌心。\卡_卡/暁~税/徃? ?首~发,
那是一种狂乱的、充满恶意的喧嚣。
然而,在这份喧嚣之下,还潜藏着另一股截然不同的律动。
它更加古老。
更加深沉。
仿佛来自地底千百年的战鼓,沉稳却又蕴含着崩坏山河的力量。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
越野车偏离了通往兰州的高速公路,拐上了一条通往西北方向的国道。
车上的导航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告,规划着新的路线。
慕容澈直接关掉了它。
兰州是祭坛。
那真正的祭品,或者说,驱动这场献祭的核心,在别处。
武威。
两个小时后,一座孤零零的土台,出现在地平线上。
月光之下,那土台的轮廓沉默而巨大,像一头蛰伏在黑夜中的远古巨兽。
雷台汉墓。
车灯扫过紧闭的景区大门,门上“汉墓公园”四个字已经斑驳。
一盏昏黄的灯泡,在门房的位置亮着,飞蛾在光晕里徒劳地扑腾。
慕容澈熄了火,推门下车。
晚风带着戈壁特有的干燥与寒意,刮过他单薄的衣衫。
他走向大门。
“站住。”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房的阴影里传出来。
一个穿着旧式蓝色工作服的老人,端着一个搪瓷茶缸,慢慢走了出来。?白.马`书+院- ?首?发!
他很瘦,背有些佝偻,脸上的皱纹像干涸的河床。
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却显得异常明亮,甚至有些锐利。
“关门了,明天再来。”
慕orong che停下脚步,视线越过老人,望向院内深处的黑暗。
“我不是游客。”
“我找一样东西。”
老人呷了一口热茶,白色的水汽模糊了他嘴角的冷笑。
“这里的东西,都是国家的,没有一样是你能找的。”
慕容澈收回目光,看着他。
“一匹马。”
老人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茶缸里的水,漾出一圈细微的涟漪。
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后生,你身上有血腥味。”
“不对,不是血腥味。”
老人又凑近了些,用力嗅了嗅,浑浊的眼睛里透出几分迷惑与警惕。
“是铁锈味。”
“是战场上,兵器泡在血里,放了几千年才有的味。”
慕容澈的心头微微一震。
这老人不简单。
“老先生,近日墓里,可有什么异常?”
老人沉默了。
他转过身,背对着慕容澈,将茶缸放在门房的窗台上。
“没有。”
他的声音变得干硬,透着一种刻意的驱赶。?2`8_l\u`._n`e′t¢
“你赶紧走,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叫白无咎,在这里守了三十年陵。”
“有些事,不是你们这些城里娃娃能懂的。”
慕容澈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无咎的背影。
“铜奔马的眼睛,是不是泛了红光?”
白无咎的身体猛地僵住了。
“墓里,是不是每到半夜,都能听到战马的嘶鸣,还有听不真切的鼓声?”
慕容澈步步紧逼。
每一个字,都像一颗石子,投进白无咎早已不平静的心湖。
白无咎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警惕与驱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疲惫与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人?”
“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白无咎摇了摇头,眼神里是无法动摇的固执。
“不行。”
“老祖宗的规矩,晚上不能进。尤其是最近,绝对不能进。”
“这是在害你,也是在害我。”
慕容澈不再废话。
他的目光,忽然瞥向老人身后的黑暗深处。
“那是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让人信服的惊诧。
白无咎下意识地回头望去。
夜色沉沉,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
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
一道黑影,如猎豹般无声地掠过他身边,以一种超越常人想象的弹跳力,单手在两米多高的铁门顶端一撑,悄无声息地翻了进去。
白无咎反应过来时,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冰冷的夜风,吹得他后颈一阵发凉。
他呆呆地看着空荡荡的门外,又看了看院内深不见底的黑暗,最终长叹一声,将门房的门,从里面锁死了。
“劫数啊。”
……
墓园内,死寂无声。
慕容澈的身影在林木与碑石的阴影中快速穿行。
那股源自地底的战鼓脉动,在这里变得无比清晰。
他的心脏,仿佛都被这股力量牵引着,以同样的频率在胸腔中擂动。
展厅到了。
一栋独立的现代建筑,在汉墓古拙的背景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大门紧锁。
慕容澈绕到建筑侧面,找到一扇气窗。
手腕发力,窗户的卡扣被一股巧劲震开,他灵巧地翻身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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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厅内一片漆黑,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金属混合的冰冷气息。
只有天花板一角的天窗,泄下一片清冷的月光。
光柱,恰好打在展厅的正中央。
那匹举世闻名的铜奔马,就静静地伫立在光柱之中。
马身矫健,三足腾空,一足踏在一只飞燕之上。
它的姿态是如此张扬,充满了动感,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展台的束缚,奔向千年前的沙场。
慕容澈缓缓走近。
他能感觉到,那股让他心悸的脉动,源头就是这尊青铜造物。
月光下,铜马的表面泛着一层幽冷的光泽。
似乎,比白天在资料上看到的,要更加深沉。
他伸出手,想去触摸。
指尖还未触及到冰冷的铜身,一股微弱的震动,顺着空气传了过来。
它在动。
整座铜马,都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频率,微微颤动。
那不是幻觉。
慕容澈的视线,死死锁住铜马。
它的眼睛,两颗小小的凸起,在月光下仿佛蕴含着一抹极淡的、不祥的红色。
与兰州上空那轮血月,遥相呼应。
不对。
慕容澈的瞳孔猛地收缩。
震动的核心,不是马。
是燕。
是那只被马蹄踏住的、回首惊望的飞燕。
就在他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
那只飞燕的眼睛,那原本只是象征性刻出的一道凹痕。
突然,睁开了。
那不是一道凹痕。
那是一双眼睑。
眼睑之下,没有眼球,只有一片纯粹的、凝固的金色。
下一刻。
一道璀璨夺目的金色光束,从燕眼中爆射而出。
光束凝练如实质,瞬间划破了展厅的黑暗,重重地轰击在对面的墙壁上。
没有声音。
只有一片死寂。
以及墙壁上那个被灼穿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孔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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