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像野火般烧过十二道城门，沿着官道一路蔓延。.微′趣·小*说? +首?发￠
朱雀大街的酒楼上，人们讨论的热火朝天。
"你们听说了吗？新科状元主动请命要回青州！"
"放屁！人家放着翰林院不待，回来吃沙子？"
"千真万确！我三舅在宫中当差，亲眼看见了！"
“是啊，我也听说了，说明日就要离开了，你们说他们是不是糊涂了，放着好好的前程不要，非要回去！”
“你怎么说话呢？我可听说了，人家是要回去改变家乡的，这是好事，你以为大周各个地方都和京城一样热闹？”
长安西市的茶肆里，说书人惊堂木都拍断了三块。
"啪！"
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满堂茶客的喧闹声戛然而止。
"列位看官，今儿个老朽要说的新鲜事，保准叫诸位惊掉下巴！"说书的老头儿捋着花白胡子，眯眼扫过台下众人，故意拖长了声调，"您猜怎么着？新科进士老爷们——放着京城的荣华富贵不要，一个个都要回乡去！"
茶肆里顿时炸开了锅。
"胡扯！"一个穿绸衫的商贾拍案而起，"老子活了西十年，还没听说过当官的不想留在京城的！"
角落里有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却低声道："此事......似乎是真的。·x_x*n′y!d+..c^o\m￠今早路过礼部衙门，确实看到有进士在领外放的文书......"
说书人见众人将信将疑，嘿嘿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各位瞧好了！这是老朽在衙门当差的侄子抄来的名单——青州张恩司，状元及第，自请回乡；陇西金泰，二甲第七，也回去了；还有岭南的王砚、蜀地的李穆......"
茶客们伸长了脖子，有人忍不住打断："他们图什么？"
"图什么？"说书人突然提高嗓门，"青州十年九旱，陇西赤地千里！这些举人老爷们说了——"他猛地一拍桌子，"'家乡父老还在吃糠咽菜，我们哪有脸在京城享福？！'"
茶肆里霎时鸦雀无声。
一个挑担的老农手一抖，茶碗"当啷"掉在地上。
他顾不得擦溅湿的裤腿，颤声问："真......真的？真有这样的官？"
刘戴蹲在街边的杂货摊前，拎起一捆粗麻绳掂了掂，又随手丢回去，笑道："店家，这绳子不结实啊，要是半路断了，我兄弟俩可就得抱着行李徒步回青州了。#[比!¤奇?中&?文>°?网t!D ,`无t错$内×;{容?|"
那摊主是个精瘦的中年汉子，闻言抬头打量他们，忽然"哎哟"一声："两位可是新科进士老爷？"
刘戴挑眉："怎么，不像？"
摊主搓着手赔笑："哪能呢！只是听说......听说今科进士老爷们一大半都要回乡去，小的还当是谣传......"
刘戴哈哈一笑，拍了拍张恩司的肩膀："恩司，听见没？咱们的事，连街边商贩的都知道了。"
张恩司没说话，只是低头挑拣着水囊，指尖摩挲过粗糙的皮面，像是在确认针脚是否扎实。
不远处，几个茶客正高声议论着。
"听说那青州来的张状元，放着翰林院修撰不做，非要回去啃沙子！"
"可不是？还有其他的，好好的京官不当，也要跟着回去......"
"嗨，年轻人嘛，热血上头，等吃几年苦就知道后悔了！"
刘戴听得清清楚楚，却只是撇了撇嘴，凑到张恩司耳边："恩司，在人家眼里，咱们都是傻子。"
张恩司终于挑好了一个水囊，付了钱，才慢悠悠道："京城虽好，终归不是故乡。"
刘戴抱着胳膊，歪头看他："你就不怕回去之后，发现青州比咱们记忆里的还要穷，还要苦？到时候可没后悔药吃。"
张恩司笑了笑，目光越过繁华的街市，像是己经看到了千里之外的黄沙："怕什么？若是连我们都不回去，青州就真的永远都是穷乡僻壤了。"
刘戴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嘻嘻道："行啊，那咱们就一起努力，总有一天，青州也得像京城这么热闹！"
张恩司被他勒得咳嗽两声，无奈道："你先松开......"
刘戴不依不饶："你先答应我，等青州富了，你得给我建个比醉仙楼还气派的酒楼！"
"......行。"
"还得有戏班子！"
"......好。"
"还有！以后青州的姑娘们，都得夸我刘戴风流倜傥！"
张恩司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拍开他的手："你做梦去吧！"
刘戴哈哈大笑，也不恼，反而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塞给张恩司："喏，刚买的桂花糕，趁热吃。"
张恩司一愣："你哪来的钱？"
刘戴眨眨眼："刚才趁你跟老板讨价还价，我顺手帮隔壁书摊的老头算了笔账，他硬塞给我的。"
张恩司无奈摇头，却还是接过糕点，掰成两半，递回去一半。
两人就这么站在熙熙攘攘的街边，吃着廉价的桂花糕，听着周围人对他们的议论纷纷，却谁都没再说话。
首到夕阳西斜，街边的灯笼一盏盏亮起，刘戴才伸了个懒腰："走吧，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明日还得赶早。"
张恩司点点头，拎起刚采买的行李，转身时，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怯生生的呼唤：
"两位......两位大人......"
回头一看，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约莫七八岁年纪，手里捧着一把蔫巴巴的野花。
"青州......青州真的会变好吗？"小孩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张恩司怔了怔，蹲下身，平视着孩子的眼睛："会的。"
"那......那我能跟你们一起回去吗？"小孩攥紧了衣角，"我......我爹娘前年饿死了，我一路乞讨到了这里，我......我想回家了......"
刘戴在一旁"啧"了一声，突然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塞进孩子手里："先去买俩馒头吃饱，明日辰时，在城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