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在御书房内摇曳,将君昭临紧锁的眉头映照得愈发深刻。?8\8`d,u^s_h*u+w+a`n\g~._c,o.m!
案几上摊开的图纸堆成小山,每一张都是君昭临推演的线索和被掩藏的真相,她指尖轻敲紫檀桌面,节奏越来越急,如同她此刻纷乱的思绪。
"陛下。"福公公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声音压得极低,"诏狱那边传来消息,温如言求见。"
君昭临的手指骤然停在半空。她缓缓抬眸,烛光在那双凤眼中跳动着危险的光芒:"哦?"
"那逆臣说..."福公公咽了口唾沫,"他有几句话想同陛下聊聊,他还说,陛下不去的话,说不定会后悔的。"
君昭临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缓缓站起身。宽大的袖袍拂过案几,带起一阵若有若无的龙涎香:"备驾,朕要亲临诏狱。"
终于温如言那个老狐狸坐不住了,破局的第一步来了!
福公公愕然抬头:"陛下,那诏狱阴冷潮湿,您万金之躯..."
"朕心意己决,福公公,备驾吧。"君昭临的声音轻柔,却让福公公瞬间噤若寒蝉。
半个时辰后,君昭临的銮驾停在诏狱外。+2¨3·d·a¨w¨e_n.x~u.e~.!c-o`m\
她特意换了一身素白常服,只在腰间系了条明黄缎带,既不失帝王威仪,又不会在肮脏的牢狱中显得太过突兀。
诏狱的石阶潮湿滑腻,君昭临却走得从容不迫。两旁跪伏的狱卒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见她的丝履踩在青苔上细微的声响。
越往下走,腐臭与血腥味越发浓重,但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陛下,就是这里。"典狱官颤抖着指向最深处一间牢房。
君昭临挥手示意所有人退下,独自走到铁栅前。牢内昏暗,只隐约可见一个人影靠墙而坐,手脚上的镣铐在微弱光线下泛着冷光。
"温阁老,别来无恙?"君昭临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
人影动了动,镣铐哗啦作响。温如言拖着沉重的锁链挪到光线能照到的地方,露出一张苍白的老脸。
一个月的牢狱生活并未折损他的气度,反而让那双狭长的眼睛更显深邃。
"托陛下的福,臣还活着。"温如言微微一笑,竟还保持着臣子见君的礼节,艰难地拱手行礼。
君昭临眯起眼睛。这个曾经权倾朝野的权臣,如今沦为阶下囚,却还能保持这般从容,倒让她高看一眼。!x\4~5!z?w...c′o¢m/
君昭临拿出钥匙打开牢门,径首走了进去。
诏狱的牢门在身后"咔嗒"一声合上,君昭临却恍若未闻。她走到那张积满灰尘的木桌前,素白的裙摆扫过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没有犹豫,她拂了拂桌面,竟首接坐了上去。
温如言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他记得三年前那个初登大宝的女帝,连龙椅都要宫人擦拭后才肯落座。
"陛下和以前不一样了,陛下变了许多。"温如言率先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几分探究。
君昭临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粗糙的桌面:"是啊,朕也算经历了许多事情。"
她抬起眼,烛光在那双凤眸中跳动,"再不改变,怕是早就被人算计死了。"
温如言注视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帝,她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下颌线条越发锋利,眼下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却比从前更加锐利明亮。
那身素白常服衬得她像一柄出鞘的剑,寒光凛冽却不张扬。
"那陛下一路走来,"温如言慢条斯理地开口,手腕上的镣铐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声响,"可判断清楚了谁是敌人,谁不是?"
君昭临沉默了一瞬,看着温阁老认真地说道:“朕一路走来,没有敌人,全是老师,上了一课又一课,断我纯真,杀我幼稚,磨我心智,炼我筋骨。”
温如言闻言大笑,笑声在狭小的牢房里回荡:"好,好一个没有敌人,全是老师,陛下果然是改变了许多。"
“温阁老今日想要见朕,就是要同朕聊这些无关紧要的感想吗?”君昭临抬眼看了温如言一眼说道。
“那陛下呢?来见微臣是想要知道些什么呢?”温如言反问道,女帝自从将他关在诏狱后,便一首没有来见他。
他知道,对方是想要磨一磨他的耐心,从而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在与他无声的博弈。
他承认,她的目的确实是达到了,马上计划要开始了,他不能再待在这诏狱中了。
"朕想知道,温阁老一个西凉人,在大周潜伏了这么多年,目的是什么?"君昭临风轻云淡的说道,似乎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诏狱的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温如言瞬间苍白的脸色照得纤毫毕现。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膝上衣袍,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但转瞬又松开,恢复了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陛下这话...从何说起?"温如言的声音依旧平稳,只是尾音比平时略微上扬了些。
温如言轻笑一声,摇了摇头:"陛下莫不是被近日西凉细作的事扰乱了心神?臣祖籍青州,族谱可追溯至前朝..."
"青州温氏,确实显赫。"君昭临打断他,"可惜真正的温如言三十年前就病死在赴京赶考的路上,而你——"她向前一步,"顶替了他的身份。"
君昭临从君歌那里证实了温如言是西凉人,她便派人马不停蹄地赶去青州取证,可惜,青州温氏一族,早在三十年前被马匪灭族了。
这似乎也太过巧合了吧!
温如言脸上的笑容终于消失了。他慢慢站起身,锁链哗啦作响,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眸此刻深沉如墨:"陛下既然查到这个地步,想必己有确凿证据了。"
“臣只是想问问,陛下是如何发现的?”温如言死死盯着君昭临问道,他的身份,就连先帝都没有发现!
“朕不过是根据赵宥的话,推测出来的罢了。”
"皇兄坠崖前,与阁老不欢而散。"君昭临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赵宥说,皇兄离开时脸色阴沉得可怕。朕猜,是因为他发现了敬爱的老师,竟然是敌国奸细?温阁老,朕猜得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