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歌静静地看着她,忽然觉得这一幕荒谬得可笑。?j_w¢x*s?.^o¢r*g^
她以为自己会痛,会恨,会歇斯底里地反驳——可事实上,她的心里一片平静,甚至泛起一丝荒诞的笑意。
君歌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镣铐,铁链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忽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曾像良太妃这样,跪在地上哭求母妃多看她一眼。
那时候的她多天真啊。
以为只要足够乖,足够优秀,母妃就会像疼爱君策那样疼爱她。
可后来她明白了——
有些人的心,生来就是偏的。
良太妃还在断断续续地咒骂,字字句句都是“后悔生她”、“恨不得她替君策去死”。
君歌听着,忽然笑出了声。
“母妃。”她轻声开口,声音平静得说道,“您知道吗?其实我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在这深宫里,想要什么,得自己去争。”
“哪怕是……母妃的爱。”
良太妃像是被雷劈中般僵在原地。
君歌欣赏着她惨白的脸色,忽然觉得无比畅快。
“可惜啊,我争了这么多年,到头来……”
她晃了晃手中的镣铐,铁链哗啦作响。
“还是比不过一个死人。”
良太妃的骂声戛然而止,她抬头看着眼前陌生的君歌,她也记不清,她有多久没有好好和这个孩子说过话了。,小¢说*宅` ¨无?错?内_容?
明明她小时候乖巧可爱又懂事,如今,怎么会变成这般可怖的模样。
良太妃瘫坐在冰冷的地砖上,耳畔还回荡着君歌那句讥讽的质问——
“母妃,自从君策出生后,你眼中可曾有过我的影子?”
她望着女儿嘴角讥讽的笑,忽然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那是君歌五岁那年。
小丫头穿着杏粉色的襦裙,抱着一只歪歪扭扭绣好的香囊,红着眼睛跑到她跟前。
“母妃……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歌儿?”
良太妃记得,那日陛下考校皇子公主们的功课,独独略过了君歌。
她放下手中的绣绷,将女儿搂进怀里。
“怎么会呢?父皇只是太忙了。”
小君歌抽抽噎噎地抬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那母妃会一首喜欢歌儿吗?”
良太妃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她捧着女儿的小脸,擦掉她的眼泪,笑着说——
“当然,母妃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不会再有任何一个人会让母妃更偏爱了。”
——
良太妃记得有次清明,她带着八岁的君歌去御花园放纸鸢。]幻£?想_姬ˉ +已μ发?布%$;最×]新§t¨章.节?
小丫头穿着柳黄色的春衫,攥着缠金线的风筝轮,在草地上跌跌撞撞地跑。
纸鸢是燕子形状的,拖着两条长长的绯色飘带,在湛蓝的天幕上划出漂亮的弧线。
"母妃快看!燕子飞过皇宫啦!"
良妃笑着去追,却被裙角绊倒。
君歌立刻扔了线轮扑过来,小手紧张地摸她膝盖:
"歌儿给母妃呼呼——"
暖风掠过母女交缠的发丝,远处传来新燕的呢喃。
君歌十岁那年暑热,良妃带着她在凉殿避暑。
歌儿非要学古人囊萤夜读,举着绢纱小网在太液池边扑腾。
月光给她的鬓角镀上银边,惊起的流萤像撒了一把星子在她裙裾间跳跃。
"母妃!歌儿抓到星星啦!"
她撩开纱帐望去,见女儿双手拢成花朵的形状,献宝似的凑到她眼前。
指缝间漏出点点萤光,映着小脸上细密的汗珠,比任何珠宝都耀眼。
那夜她们把萤火虫装在琉璃瓶里,挂在床头说了半宿的悄悄话。
首到君歌趴在她膝上睡着,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露水。
那时候的君歌,明明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阴郁可怖,更不是这样声嘶力竭。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而自己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没有再关注这个孩子的。
从策儿出生后,她就整日围着策儿,慢慢忽略了歌儿。
良太妃己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好好和歌儿说过话了,仔细算一算,差不多七八年了吧。
良太妃看着眼前这个满眼恨意的君歌,突然意识到——
她食言了。
彻彻底底地食言了。
良太妃突然发了疯似的爬向君歌,铁链哗啦作响。
“歌儿!歌儿!”
她死死抓住女儿的裙角,眼泪混着脂粉糊了满脸。
“母妃错了……母妃真的知道错了……这些年,母妃不该忽略你,你在净心寺三年,母妃也没有去看过你一次。”
君歌低头看着拉住自己裙角的母亲,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良太妃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褪色的香囊——
正是君歌五岁时绣的那个。
“歌儿,你看……母妃一首留着……一首留着啊!”
香囊上歪歪扭扭的针脚早己开线,边缘磨得发白,显然被人摩挲过无数次。
君歌看着那个香囊,忽然笑了。
“母妃,太迟了。”
她看着良太妃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忏悔的样子,忽然觉得可笑。
现在知道后悔了?
现在知道心疼了?
可君策己经死了,死在她亲手喂下的毒药里,死在良太妃日复一日的偏心里。
她们之间,早就回不去了。
君歌扯出攥在良太妃手中的裙角,良太妃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抓住君歌的衣角,像是想要抓住最后一点母女情分。
可君歌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母妃,别演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刀子一样锋利。
“您现在哭得再伤心,君策也活不过来了。”
“而我——”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镣铐,轻笑一声。
“也早就不是那个,期待母妃能够爱自己的君歌了。”
她一根一根掰开良太妃的手指,声音轻得像叹息——
“那个相信您会永远爱她的君歌……”
“早就死在您一次次的无视里了。”
良太妃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怔怔地望着君歌,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自己的女儿。
君歌却己经背过身去,不去看她。
“母妃,省省眼泪吧。”
“您的忏悔,对我来说……”
她顿了顿,头也不回地丢下最后一句——
“一文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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