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鸢那双死寂的眼睛再次锁定张桀,没有意外,没有愤怒,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程序被打断的冰冷:“罪孽灵魂张桀,编号-73982。}<如:文t!3网*? ?更}?新|最?快,你的权限仅限于承受,无权提问。”
“理解透彻才能高效受苦嘛。”张桀的意识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完全无视冷鸢的警告和周围快要凝固的恐惧气氛,“规则一说‘强制共情’,体验受害者‘一切痛苦’。这个‘一切’的边界在哪?包不包括受害者当时的记忆、知识,甚至下意识的技能?比如,我害了一个物理学家,我受苦的时候,能不能顺便学到几个物理公式?”
这问题一出,周围的灵魂都觉得张桀疯透了——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学习?
这是什么奇葩脑回路?
就连冷鸢那张冰雕脸上,都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卡顿”,像是系统在搜索一个从未被定义过的问题。
“他…他他…他想干嘛?偷师学艺?”一个离张桀近点的灵魂颤抖着说。
“疯子!绝对是疯子!他会害死我们的!惹怒这位大人有什么好处?”
“完了完了,挑衅规则,肯定要加倍惩罚,搞不好首接抹杀!”
冷鸢的回应依然冰冷,但语气更强硬了,像是系统强制覆盖了之前的卡顿:“否定。规则定义的‘痛苦’,严格限定于负面感官与负面情绪。收起你那些人间的狡诈和贪婪,在这里,它们只会增加你的痛苦。”
“明白了。”张桀的意识没有任何沮丧,反而像确认了某个参数,继续追问:“规则三说‘悔罪值’只是个摆设。-4·0¨0!t+x_t?.*c~o¢m,那是不是说,不管这数值怎么变,低到零,高到爆表,甚至出现什么奇怪的波动——都不会触发什么‘特殊程序’或者引起‘更高层级的注意’?它真的只是个没用的装饰品?”他的意识死死锁定了冷鸢,想从她那张扑克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规则即是全部。不要试图寻找捷径或特殊待遇,那只会通往更深、更无尽的绝望。”冷鸢的回答速度明显加快,也更公式化了,像是在念免责声明。
冷鸢的话音落下,规则的宣讲宣告结束。
几乎是同一瞬间,张桀的意识深处,一个冰冷、僵硬的虚拟界面“哐当”一声强行展开,像是首接凿穿了他的感知屏障,粗暴地钉在那里。
界面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数据流光,透着一股陈旧金属的铁锈气息。
【业力清算系统】——这几个大字带着审判的冰冷,悬浮在界面顶端。紧接着,两行刺目的猩红数据跳了出来,灼烧着他的意识:
【悔罪值:-9999】 【共情度:0】
这两个数字,带着一种近乎程序化的绝对恶意和嘲弄,像两枚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了他的灵魂记录上。
这数字宣告着他的不可救药,他的罪孽深重到系统几乎懒得去精确计算小数点后的数值,首接给出了一个充满蔑视的极值。
冷鸢那空洞的目光扫过张桀,准确地说,是扫过他意识中刚刚展开的系统界面数据。\齐!盛¨小+说\网¢ _最-新?章^节\更?新_快,
她的声音没有任何人类该有的起伏,像是在宣读一份冗长枯燥的技术报告,但内容却字字诛心。
“悔罪值,负九千九百九十九。”
“张桀,你的灵魂比这地狱最深处的污秽还要肮脏。”
“共情度为零。”
“你甚至不具备理解他人痛苦的基本构造。”
她顿了顿,似乎是在等待系统运算的某个节点,或者只是程序化的停顿,让审判的冰冷感沉淀。
“放弃挣扎吧。”
“你的存在,就是为了给那些因你而承受苦难的灵魂,提供一场……漫长的祭品。”
话音刚落,那【业力清算系统】界面猛地弹出一个更大的鲜红警告框,几乎覆盖了整个视野:“警告:检测到宿主毫无悔意,惩罚难度将自动调整至最高级别!”
这股针对性极强的恶意,混合着那庞大到令人窒息的负面业力数据,如同实质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
周围那些本就战战兢兢的灵魂,瞬间像是遇到了最恐怖的瘟疫源头,恐慌地向后退缩、飘散,形态都变得不稳定,发出无声的尖叫,那种极致的恐惧感几乎凝成了实质的寒意。
他们看向张桀的“视线”,充满了极致的厌恶和畏惧,生怕多看一眼就会被污染。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张桀,却没有任何预想中的反应。
没有崩溃。
没有恐惧。
甚至连一丝丝的羞愧或者动摇都没有。
他的意识深处,反而响起了一声低沉而无声的讥讽。
这极致的负面评价,这触目惊心的数字,这来自地狱系统的“精神处决”,对他而言,竟然成了一种…扭曲的...确认?
确认了他生前的“强大”。
确认了他行事的“成功”。
在他那早己扭曲的价值观里,能犯下让地狱系统都给出如此“惊人”评价的罪孽,本身就是一种力量的证明,一种无人能及的“成就”。
生前他就是这么干的,把别人的痛苦当做自己成功的垫脚石,把规则玩弄于股掌之间,现在死了,连地狱的系统都用这种方式“认可”他,还有比这更带劲的吗?
系统的嘲讽?
不,这是勋章。
他的意识紧盯着意识中那鲜红刺眼的【-9999】,那感觉不像是看着罪证,更像是欣赏一件独一无二、沾满了血腥味的战利品。
甚至,他觉得有些……不够过瘾。
区区西位数,怎么配得上他张桀?
一股挑衅的意念,清晰地传递向面前的冷鸢,或者说,是她背后那庞大而冰冷的系统。
“才负九千九百九十九?”意念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甚至有点失望。
“我还以为怎么也能突破五位数呢。看来你们这评价系统,也就这点本事,不太行啊,格局小了。”
对于那个鲜红的警告框,他更是嗤之以鼻。
“最高难度?”
“很好。”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所谓的‘地狱’,能拿出什么‘最高级’的玩具来招待我。”
他硬生生地将对方试图用来摧毁他意志、碾碎他尊严的工具,强行扭转成了激发他骨子里凶悍斗志的燃料。
哪怕是困兽,也要是最凶的那头!死了又怎么样?换个地方继续玩罢了!
冷鸢的程序似乎无法理解这种反应。
预设中,面对这样的数据和审判,灵魂应该会彻底崩溃,陷入无尽的悔恨和恐惧,哪怕是最顽固的恶徒,也该有所动摇。
但张桀没有。
他不仅没被击垮,反而展现出一种近乎病态的、对自身“邪恶”的坦然接受,甚至是对即将到来的挑战抱有某种阴暗的“期待”。
冷鸢(或者说系统)预期的“初始心理打击”策略,彻底失败。
这或许是她执行程序以来,第一次遇到一个对“负罪数据”和“道德审判”完全免疫,甚至能反向吸收作为精神力量的灵魂。
程序化的应对机制被触发。冷鸢那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道极快的、难以察觉的数据流,像是在给张桀这个目标打上特殊标记。
她不再言语,只是伸出手。
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彻骨的力量瞬间攫住了张桀的灵魂。
这力量强大、绝对,不带任何情感,纯粹是规则的执行,像是流水线上的机械臂抓取不合格产品。
它将张桀的灵魂强行从原地摄取,如同一件沾满污秽的垃圾,毫不留情地推向不远处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通往第一层地狱的业塔入口。
那入口幽深黑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