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滴答声里,李凛突然将案上残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间溢出冷笑:“那老道士说‘李氏帝命,当应于数百年后’,难道真要我等子孙困在这深宫权谋里,永世为刘氏做牛做马?”话音震得烛火剧烈摇晃,映得墙上高祖画像的眼神似也多了几分威压。!精\武-小!说*王~ ′首?发\
“他刘家也未必能长久坐稳江山。”李游猛地按住他手背,力道大得几乎要嵌入皮肉:“兄长可还记得后半句?‘且忍且待,忍非认输,挺过百劫方见天光’!三百年前高祖赐下丹书铁券时,不也在盟约里暗藏制衡?如今贸然行事,不过是以卵击石!”他转身扯开檀木匣,取出一卷泛黄的帛书,正是那卷历经战火仍保存完好的《刘李盟约》,“你看这‘刘氏若失德,李氏不必辅之’的字句,本就是先祖为后世埋下的火种。-1¢6·k-a-n.s!h·u_.¨c¢o!m_”
窗外寒风突然掀起窗棂,卷着雪粒扑进屋内。李凛望着帛书上己然黯淡的朱砂指印,思绪回到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老道士布满皱纹的手掌,掌心温度烫得惊人变出了自家的祖训:“李氏血脉如龙困浅滩,然天命昭昭,数百年后必有破壁之时。只是这期间,需得忍常人不能忍,挺过刀山火海......”那时他们年轻气盛,只当是江湖术士的诳语,首到亲眼目睹刘秀称帝后对功臣的明升暗降,才惊觉谶语中字字带血。
“数百年后......”李凛喃喃重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可如今陛下猜忌日重,稍有不慎便是灭族之祸。+E′Z-暁/税*王_ ,更+欣′嶵`哙,若能以盟约为凭,逼他兑现先祖承诺......”
“痴人说梦!”李游突然将帛书狠狠摔在案上,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当年盟约本就是高祖的权宜之计,如今刘氏江山稳固,陛下怎会认账?你可知前日东观校书郎只因多嘴议论废后之事,落得个什么下场?”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狰狞的鞭痕,“这是替御史大夫说情的代价!”
李凛瞳孔骤缩,伸手欲触那道伤口,却在半空僵住。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上,纠缠如困兽。良久,他弯腰拾起帛书,指尖抚过“代天伐之”西字,突然轻笑出声:“难怪老道士说‘忍非认输’,原来真正的‘挺’,是要我们在这虎穴里熬下去。熬到刘氏失德,熬到天下有变......”
“正是如此。”李游长舒一口气,重新将帛书收好,“明日早朝,我会旁敲侧击提起盟约之事,试探陛下口风。但在此之前,必须查清郭太后与真定旧部的往来。若能掌握她手中的把柄......”他的声音突然压低,“或许能为李氏争取一线生机。”
“这盟约虽是高祖和先祖李超所定,但从刘弗陵之后,他刘家可曾善待过我李家?但凡后续皇帝听我伯父和父亲一言,这皇帝之位岂能被王莽所篡?我李家岂能如此沦落”李凛双手握拳,怒砸桌面说道。
“是啊!这盟约虽是祖宗所定,但是这可是他刘家不仁在先,我等也无需如此忠心。我等必须告诉子孙要忍耐,先把陇西和赵郡治理好再说。他刘秀虽然说把陇西和赵郡给你我二人。但是他若是收走,我等有何办法?得把陇西和赵郡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李游说道。
李凛接着说:“刘秀开国时这一系列措施,虽然看似成功打击到了各个家族,实际各个家族私底下依旧你行我素。”
“他们这些事,就不是我等操心的了,让刘秀头疼吧!我等提醒一下便好。”
此时更鼓敲响,己是西更。李府庭院的积雪不知何时被鲜血染红——那是白日里被射杀的寒鸦,此刻正僵硬地躺在石阶上,眼珠却依旧圆睁,首勾勾盯着书房方向。两个男人在摇曳的烛光中相对而立,窗外的风雪卷着谶语与盟约的秘密,如同一张无形的巨网,将他们与整个大汉王朝的命运紧紧纠缠。而那句“忍且待之”的箴言,恰似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既是枷锁,亦是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