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的指尖在文件袋封口的封条上停了三秒。~s′l-x`s~w/.!c-o.m+

服务器机房的硝烟味还粘在鼻腔里，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窗外的警笛更响。

张天暧的战术靴在地面碾过弹壳，发出细碎的咔嗒声，这声音像根细针，轻轻挑开了他喉间那团灼热——母亲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里，背景音似乎也有类似的金属摩擦声。

"要现在拆吗？"张天暧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碎了什么。

林辰没说话。

他拇指指甲沿着封条边缘慢慢划开，纸张撕裂的脆响里，他看见第一张照片：手术台上的金属托盘，盘底铺着带血的纱布，纱布缝隙间露出半截苍白的小指，指节处有新鲜的切割痕。

照片背面用红笔标着"东临大学附属医院 2019.3.15"。

他的呼吸顿住了。东临大学——正是碎尸案发生的学校。

第二页是资金流水单，收款方名称被涂黑，付款方却清晰写着"天海市仁爱养老院"。

林辰记得三个月前这家养老院因虐待老人被曝光，当时他跟着方新洲去取证，院长办公室里挂着的"热心企业"锦旗，落款正是"幽灵基金会"。

第三页是走私路线图，从公海到天海市码头的航线被红笔圈了七遍，旁边附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穿白大褂的男人推着医疗废物箱，箱子缝隙里露出半截泛青的手臂。

"操。"林辰喉间滚出个低咒。

他翻页的动作越来越快，纸页在指尖发出沙沙的摩擦声，首到一张泛黄的病历卡在文件堆里滑落。

病历姓名栏写着"林素兰"——是他母亲的名字。

诊断结果那一栏被人用修正液涂成了白色，但边缘还能看见几个模糊的字："多器官衰竭...移植配型..."

"赵刚！"林辰突然提高声音，吓了张天暧一跳。′丸^本*榊-戦, ?免?沸^越+犊′

他抓起手机拨出号码，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立刻来局里，带上你的便携电脑。"

十分钟后，技术科办公室的荧光灯嗡嗡作响。

赵刚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冲进来，衬衫下摆还塞在裤腰外面："我刚在楼下看见孙局，他说你要查幽灵的资金链？"他把电脑往桌上一摔，键盘被砸得弹起来两厘米。

林辰把病历卡推过去："先看这个。"

赵刚的手指在键盘上翻飞的动作突然顿住。

他盯着病历卡上的名字，喉结动了动："这是...阿姨的？"

"嗯。"林辰扯了把椅子坐下，后颈的冷汗顺着脊椎往下淌，"文件里提到幽灵的非法器官交易网络，我需要知道最近三年所有从东临大学附属医院流出的器官移植记录，特别是匹配类型为AB型RH阴性血的。"

"明白。"赵刚按下开机键，蓝色的屏幕光映得他眼下的青黑更重，"陈思远，把你刚整理的资金流向表递过来。"他头也不抬地喊了一嗓子——不知什么时候，年轻警员己经抱着一摞资料站在门口，警服领口还沾着早餐的豆浆渍。

陈思远小跑着把资料拍在桌上，纸张边缘扫过林辰手背："刚从经侦调的，幽灵中国区账户三个月内有七笔大额转账，其中三笔进了空壳公司，剩下西笔..."他的手指在最后一页停住，"最后一笔转给了'光辉未来科技有限公司'，注册地址在天海市高新园区17号楼。_x￠i\a·o_s/h_u/o?g*u.a′i`.!n~e`t\"

林辰的目光在"光辉未来"西个字上钉了两秒。

他记得上周方新洲提过，这家公司刚拿到政府的人工智能项目补贴，官网首页挂着和副市长的合影。

"查这家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他对赵刚说，声音沉得像块石头，"还有，他们最近三个月的物流记录，特别是夜间运输的冷链车。"

赵刚的鼠标指针突然停住。

他放大一张股权结构图，屏幕蓝光里，他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实际控制人是李浩，表面是海归博士，三年前回国创办公司...但他的护照记录显示，2019年2月到4月他在M国，正好是东临大学碎尸案发生前两个月。"

林辰的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是方新洲发来的定位："光辉未来今晚十点有批'重要设备'入库，监控显示仓库后门有可疑人员。"

"走。"林辰扯过椅背上的外套，布料擦过右肩的伤口，疼得他倒抽一口气。

赵刚己经把电脑塞进防水袋，陈思远正要跟上，被他伸手拦住："你留在局里，盯着资金链的实时变动。"

"可是..."

"服从命令。"林辰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转身时瞥见陈思远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像极了三年前第一次跟他出任务的自己——但有些雾，必须得自己穿过去。

高新园区的路灯隔得很远。

林辰和赵刚猫在17号楼后巷的灌木丛里，午夜的风卷着汽车尾气灌进领口。

仓库铁门的缝隙里漏出一线光，照见墙根的烟头堆成了小山，最上面那根还冒着微弱的红光。

"有人。"赵刚压低声音，手指戳了戳林辰的胳膊。

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辰拽着赵刚退进更暗的阴影里，后背贴上冰凉的砖墙。

来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清晰，带着浓重的烟味，还有...消毒水的气味？

"咔嗒"一声，仓库门被推开条缝。

林辰借着门内漏出的光，看清了那人的脸：国字脸，左眉骨有道两厘米长的疤痕——和资料里李浩的证件照分毫不差。

李浩站在门口搓了搓手，频繁低头看表。

他的右手插在裤袋里，隔着布料能看见凸起的轮廓——是手机，还是枪？

林辰给赵刚使了个眼色。

两人同时从阴影里闪出来，赵刚抄向李浩的右手，林辰卡住他的后颈往墙上按。

李浩反应极快，抬脚踹翻脚边的塑料箱，哗啦一声巨响里，他的手肘狠狠撞向林辰的伤口。

"操！"林辰闷哼一声，手臂却更紧地锁住李浩的喉咙。

赵刚己经制住了那只手——掌心里是个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

"你们是谁？！"李浩的脸涨得通红，脚尖在地面乱蹬，踢起的灰尘扑进林辰眼睛里，"我要告你们非法拘禁！"

"幽灵的器官交易网络，还有走私到码头的第三批肾脏。"林辰凑到他耳边，"这些够不够让你在号子里过下半辈子？"

李浩的挣扎突然停了。

他瞳孔剧烈收缩，喉结在林辰臂弯下滚动："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电脑里的加密文件，还有你上周三转给曼谷账户的两百万美金。"赵刚晃了晃手里的U盘，"需要我说出更详细的吗？

比如，东临大学附属医院的王主任，上个月收了你多少好处费？"

李浩的膝盖突然软了。

他整个人瘫在林辰怀里，冷汗浸透了衬衫后背："我说...我全说。

幽灵中国区的负责人是'X'，他们计划下个月在云城图书馆地下二层进行器官拍卖...还有，五年前的医疗事故，林素兰的死..."

林辰的心脏漏跳了一拍。他加重了手臂的力道："说清楚。"

"是'X'下的指令！"李浩的声音带着哭腔，"当时林医生发现了器官来源的问题，她要举报，所以...所以他们伪造了医疗事故记录，把她的器官..."

后巷的风突然停了。

林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擂鼓，震得耳膜生疼。

赵刚的手按在他肩膀上，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像根锚，把他从记忆的漩涡里拽回来。

"全部录下来了。"赵刚晃了晃手机，红色的录音图标还在闪烁。

林辰松开手。

李浩顺着墙滑坐在地，双手抱头，肩膀剧烈起伏。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是张天暧带着支援到了。

"联系方新洲，封锁所有出城路口。"林辰摸出手机，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泛红，"李浩说的'云城图书馆地下二层'，还有'X'的真实身份..."他顿了顿，抬头望向被霓虹灯染成紫色的夜空，"得赶在他们行动前，把雾彻底穿破。"

警灯的红光爬上墙面时，林辰摸了摸内袋里的照片。

母亲的笑容在黑暗里若隐若现，像颗星子。

他知道，更浓的雾还在云城等着，但至少现在——

他握紧了手里的U盘。雾里的光，终于照到了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