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走廊的声控灯在他们身后次第熄灭时，林辰的指节还抵着周建平那部发烫的手机。`欣￠纨_夲/鰰~占+ ￠首~发*

屏幕上"张处"的短信像根细针，扎得他眼底发疼。

孙副局长的茶杯己经彻底凉透，茶水在杯底洇出一圈深褐的痕迹，倒映着老局长紧绷的下颌线。

"张正明上个月确实调去省厅刑侦处了。"孙副局长摸出烟盒，又想起什么似的按回去，指节在桌沿敲出闷响，"但周建平这短信是今天凌晨两点发的，省厅那边的作息——"

"不是张正明。"林辰突然开口。

他盯着手机里那个陌生的号码，喉结动了动，"周建平刚才说'张...张...'的时候，眼神往左边飘了三次。

人在说谎时会下意识回忆编造内容，左边是记忆区，但他在卡壳。"他顿了顿，"他其实想说的是另一个'张'，或者...李？"

张天暧的对讲机突然响起刺啦电流声。

方新洲的声音从里面炸出来："林顾问，天暧，来技术科！"

技术科的显示器蓝光映得众人脸色发青。

方新洲用激光笔点着监控画面："宏安生物仓库的备用硬盘找到了。

这辆黑色商务车昨天凌晨西点出的门，车牌被泥糊得严实，但副驾驶——"他放大画面，左眉骨那道疤像道蜈蚣爬在玻璃上，"刘明。"

林辰的后槽牙咬得发酸。

刘明是宏安生物的仓库主管，周建平昨晚提到"赵雷抓人"时，曾说过"老刘嘴严"。′e/z`k.s\w′.+o′r_g\

现在刘明突然跑路，只能说明有人在灭口。

"孙局，我申请调全市近三个月失踪人口档案。"林辰转身时，警服袖口擦过张天暧的手背，"重点查年轻女性，尤其是有医疗废物接触史的——周建平说他们用活人做实验，碎尸案死者右手的注射痕迹，和他说的'实验体定期注射镇静剂'完全吻合。"

孙副局长的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小方，带王涛去交通队调高速监控，追那辆商务车！

天暧，跟小辰去省厅调张处那个号码的机主信息——"

"不用去省厅了。"技术科李华突然插话。

这个总架着黑框眼镜的技术员此刻眼睛发亮，手指在键盘上翻飞，"周建平手机里的短信端口我定位了，机主登记是'天海市公安局李强'。"

空气陡然凝固。

张天暧的警帽檐压得很低，林辰能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李强是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副支队长，上个月刚牵头破了一起跨国诈骗案，局里挂着他和孙副局长的合影。

"查他的通话记录。"林辰的声音很轻，却像块冰砸进热油里，"还有近半年的银行流水，以及所有标注'机密'的案件卷宗。"

李华的手指停在键盘上："需要孙局批权限。"

"批。"孙副局长从抽屉里抽出钢笔，在申请单上签名字时，笔尖几乎戳破纸张，"但...小辰，这事得谨慎。\7^0\0′t?x,t/.`c/o?m′"他抬眼时，林辰看见他眼底的血丝像张网，"李强是老陈的徒弟，当年在一线挡过三刀。"

"挡刀的手也能递刀。"林辰低头翻周建平的审讯记录，停在"赵雷每月十五号去局里送报表"那行，"赵雷的宏安生物是医疗废物处理资质企业，每月要去环保局和公安局备案。

如果李强是保护伞..."

张天暧突然抓起外套："我去调赵雷近一年的备案记录。"她经过林辰身边时，警徽擦过他手腕，带着股冷冽的风，"李华，等下把李强的通话记录发到我手机。"

监控室的挂钟转了三圈时，张天暧的手机在桌上震动。

她点开邮件，瞳孔骤然收缩——李华截获了李强的私人邮箱，最新一封邮件标题是《宏安三月实验体清单》，附件里是二十七个名字，最上面那个，是碎尸案死者周雨薇的身份证号。

"现在可以抓人了。"张天暧把手机推给林辰，指尖还在发抖，"证据链齐了：周建平指认赵雷受李强指使，监控拍到刘明跑路前和李强通过电话，邮件里的实验体名单..."

"再等等。"林辰按住她欲按通话键的手。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雨，雨点打在玻璃上，把李强的照片晕成模糊的色块，"他今天下午三点要去市局开扫黑除恶推进会。

当众揭穿，比突击审讯更有用。"

推进会现场的空调开得很足。

林辰坐在最后一排，看着李强西装革履走上台，喉结随着"坚决打击黑恶势力"的发言上下滚动。

当他说到"对保护伞零容忍"时，林辰站起身，将U盘递给前排的记录员。

投影仪亮起的瞬间，会场响起抽气声。

周建平的审讯录像里，赵雷的脸被打了码，但那句"李支队说只要处理干净，每年给我批五个亿的医疗废物配额"清晰可闻；接着是李强和刘明的通话录音，背景音里能听见宏安仓库的狗叫；最后是那封带附件的邮件，周雨薇的照片占满整个屏幕。

李强的脸白得像张纸。

他试图去抓桌上的茶杯，却碰倒了矿泉水瓶，水渍在发言稿上晕开大片墨迹。"这是...栽赃！"他的声音发颤，"我要见孙局——"

"孙局在外面等你。"张天暧不知何时站在主席台侧边，警绳在她掌心绕了两圈，"另外，赵雷今早六点在高速口被捕了，他说'李支队教我怎么伪造实验体死亡证明'。"

会场陷入死寂。

当张天暧的手铐扣上李强手腕时，林辰看见他后颈渗出的冷汗，正顺着衬衫领口往下淌。

深夜的重案组办公室只亮着一盏台灯。

张天暧把最后一份结案报告放进档案袋时，窗外的雨还在淅沥。

林辰站在窗边，望着楼下警车里被押走的李强，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

"核心成员都抓了。"张天暧递来一杯热咖啡，杯壁上的水珠沾湿了她的指节，"赵雷、周建平、刘明...还有李强。"

"但'幽灵'联盟还在。"林辰没接咖啡，指尖敲了敲桌上的案件汇总表，"周建平说'几个部门'，李强只是其中一个。

赵雷的账上有三笔大额转账，对方账户是境外的空壳公司。"他转身时，台灯的光掠过他紧绷的下颌线，"更重要的是，周雨薇的右手至今没找到。"

张天暧的呼吸顿了顿。

她想起现场勘查报告里那句"碎尸创口整齐，疑似专业解剖工具"，想起法医说"右手掌纹被化学试剂腐蚀，像是故意销毁身份"。

"我查了李强被捕前的行动轨迹。"林辰从口袋里摸出张便签，上面是一串时间："三天前他去过市立医院，两小时后去了东郊墓园；前天下午在市局待了五个小时，监控显示他进了机要室..."他把便签推给她，"这些看似无关的事，可能藏着关键线索。"

窗外的雨突然大了。

雨点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急促叩门。

张天暧望着便签上的时间戳，又抬头看林辰眼里跳动的光——那是种她熟悉的、猎物出现时的锋芒。

"明天开始，查市立医院那天的就诊记录，调东郊墓园的监控，还有机要室那天他调阅了哪份档案。"林辰抓起外套走向门口，雨幕里他的背影有些模糊，却带着股势在必得的坚定，"幕后的人藏得再深，总会留下脚印。"

张天暧把便签折成小方块收进口袋。

她望着林辰消失在雨里的方向，听见自己心跳声盖过了雨声。

有些事，他们才刚刚开始。